第四十八章 是為了吹響號角。
第四十八章 是為了吹響號角。
溫黛兒的身體一陣搖晃，然後往他懷裏倒去。尼貝司這記手刀的力道足以令成年男子失去意識，但是溫黛兒──或許該說，控製溫黛兒的那個意識──並沒有如此。魔神的力量依舊催動著溫黛兒應該已經不能動彈的身體，虛弱而踉蹌的試圖離開尼貝司。
惡魔既心疼又氣憤的看著她，既然打不昏，那唯一的方法隻有就這樣直接把人帶走了。當他再度向離開他身邊，搖搖晃晃的幾乎站不住腳的溫黛兒伸出手時，溫黛兒卻猛然掏出了一柄匕首抵在自己頸邊。尼貝司一驚，伸到一半的手就這樣半途停在空中。
……阻止的話，女人就得死。退開！
溫黛兒的口中發出了一個低沉沙啞，象是野獸般低吼的聲音。
難道是魔神？因為靠近了封印地點，所以魔神對溫黛兒的控製又更強了嗎？尼貝司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溫黛兒割斷自己的脖頸，也無法退到一邊讓她去解開魔神的封印！
“蝙蝠，閃開！”
後頭傳來一聲大吼，尼貝司沒有細想，幾乎是反射性的就照那個聲音命令的做。
一個方形的金黃色魔法陣迅速在溫黛兒腳下展開，符陣四邊向上各延展出一麵半透明的光壁，把溫黛兒關在裏頭。在魔法陣的光輝下，溫黛兒鬆手讓匕首掉落在地上，神色痛苦的雙手環住自己，最後失去意識般的倒下。
“你對溫黛兒做了什麽？”尼貝司想過去扶起溫黛兒，但是魔法陣的光芒卻令他本能的不想靠近，隻好回過頭對始作俑者大聲質問。
“驅魔聖光，神聖係符陣魔法。”歐凡踱著步子走來，手上抓著一個教廷象征的四葉花聖徽項鍊甩呀甩。
“神聖魔法？”尼貝司用狐疑的眼神望著他，擺明不相信歐凡這個魔女之子會用這種和他的身分、本性完全相反的魔法。
“是別人送的魔法道具啦。”歐凡知道尼貝司那欠揍的眼神是什麽意思，沒好氣的回答。他手上的四葉花聖徽是今年維爾榭洛皇家教堂代表教廷送給國王的生日禮物，裏頭封存著強力的驅魔法術。歐凡本人並不會神聖係的魔法，一來那是隻在神職人員中教授的，二來他認為無法對大部分生物進行攻擊的神聖魔法實用性實在太低。
聽了歐凡的回答，尼貝司沒吭聲，把注意力拉回他的溫黛兒身上。他是惡魔，無法接近神聖的驅魔法術，隻能在旁邊擔心的看著昏迷的溫黛兒。
“那個就是封印魔神的封壇嗎？”歐凡望著那座有著圓拱屋頂的白色建築，眼中閃過了一抹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複雜。“我要收回驅魔聖光了。”他轉頭看像葛蘭德和賽安。“你們去那邊幫忙，鎮魔之力盡量放出來沒關係，多少能幫溫黛兒擋掉一點魔神的魔力。”
“另外二個呢？”尼貝司這才發現歐凡那邊少了二個人。
“希隆跟伊莎柏琳在後麵。”葛蘭德代替開始和四葉花聖徽中的魔法進行魔紋同調的歐凡回答。
望著開始發光、漸漸變淡的魔法陣，賽安接口補充：“因為伊莎柏琳走不太動，所以希隆負責背她。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不用擔心他們啦。”
尼貝司在心裏叨念著“誰擔心你們這些人類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就是說不太出口。溫黛兒周圍，驅魔聖光的效力完全消失了，尼貝司也丟下那些無謂的思考，趕忙衝到她身邊，察看她的情形。
歐凡把四葉花聖徽收回衣袋裏，邁開步子走向那座白色封壇。靠近了之後，他發現封壇的中央，有一片從地麵延伸到屋頂、類似淡藍色玻璃般的長型板子立在那裏，玻璃般半透明的材質上，藍色的螢光線條刻畫著繁複的花紋，乍看之下是魔法符紋，但是卻有一部分是他從沒見過的紋案。這應該是海晶石做的吧，歐凡在心裏猜測；海晶石是非常優良的水屬性魔法導材。而海晶石板的中央，大約在一個人的高度之處，鑲著一隻穿透晶板的純白號角，號角的外殼上，還有著非常細的白銀雕花，繞著號角箍在其上。
……號角……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模糊的在他的腦中響起。
“溫黛兒！”尼貝司摟著公主軟倒的身軀，焦急的喚著她的名字。
“似乎是昏過去了？”賽安看著溫黛兒不怎麽好的臉色。控製她的魔神，肯定根本不考慮她自身的魔力多寡，硬是要榨幹她似的使用著她的魔力吧。“不過，至少她現在沒有遭到魔神的強迫控製。是鎮魔之力讓離開的魔神無法再度靠近她的關係嗎？”
“我不確定。”葛蘭德想起歐凡曾經告訴他的，血脈的契約是存在於身體裏的事情。他的鎮魔之力可以消去外在的魔法，卻不可能連血液深處的魔法契約都消除。“公主安定下來就好，這樣我們才能順利的帶她回去。”
賽安抬起頭，看到歐凡正靠近白色封壇。“主人！”賽安提高音量，想詢問歐凡他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然而歐凡似乎沒注意到他的聲音。
“喔，你們已經逮到公主了啊？”正當賽安準備拉高音量再呼喚歐凡一次的時候，希隆背著伊莎柏琳從小徑上慢慢走了過來。“──惡魔救公主，我想這種傳說，人們可能不太喜歡。”
“就說你笨嘛！”伊莎柏琳抬手敲了希隆在自己眼前的後腦袋，讓他吃痛的喊了一聲。“惡魔也是可以當騎士的啊，你都不懂這種少女的浪漫！”
“我好心背你上來，你還打得這麽用力？”希隆回過頭抱怨，他非常努力維持著騎士的風度，才忍住把伊莎柏琳從背上給摔下去的衝動。
“反正你的頭硬得很。”伊莎柏琳在被摔下去之前先從騎士的背上滑了下來。她拍了拍衣裙，四下望了望：“歐凡呢？”
“啊。”剛剛三人的注意力都被騎士和女伯爵的拌嘴給引了過去，伊莎柏琳一問，賽安才連忙回頭找尋他主人的身影。
“喂，他跑去涼亭裏麵做什麽？”希隆對魔力沒什麽感知力，一點都不覺得那座涼亭有什麽特別。
“歐──凡──”伊莎柏琳扯開嗓子大喊，但是封壇裏的歐凡依舊置若罔聞。“他怎麽搞的？公主又唱歌讓他耳背了？”
“事情不太對勁。”葛蘭德警戒的瞇起眼，直覺發現不妙。他迅速的起身往封壇奔去，賽安也神情緊張的跟上。
封壇裏的歐凡根本沒有聽到外頭夥伴們的叫喚，或者說，他的腦海裏，現在完全沒有尼貝司、溫黛兒，甚至是其他夥伴的存在。他的眼裏隻有麵前的號角。
歐凡緩緩伸出手，他纖長的手指，就要觸碰到那隻純白的號角──
烏烏烏烏────
號角沉濁而渾宏的音色在山穀間綿延回蕩不絕。
20
烏烏烏烏────
號角沉濁而渾宏的音色在山穀間綿延回蕩不絕。
“……這是什麽聲音？怎麽搞的？”象是被號角聲驚醒般，歐凡眨了眨眼，轉著腦袋往四周望著，試圖搞清楚目前的情況。
“那是我們想問你的問題吧？”伊莎柏琳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嚷道。
“主人！你對那個號角做了什麽？”賽安跑到他身邊，氣急敗壞的問。他感覺的出來，隨著這聲長長的號角，有股強大而邪惡的氣息漸漸增強、擴散。葛蘭德則是在封壇外停下了腳步，警戒的觀察著四周。
“號角？”聽到這個詞匯的瞬間，歐凡閃過了一抹非常不好的預感。他詫異的複述了一遍賽安的話，然後才發現眼前那隻純白號角。夾著號角的海晶石版，此時正沿著其上的符紋流通著數道螢光。“我什麽都沒做啊，”歐凡抬起手，以示自己的清白。“我根本就沒碰到它！”
“那麽，歐凡，你走進封壇裏是要做什麽的？”葛蘭德沉聲問道。從歐凡剛剛的舉動和現在的反應看來，說不定他是被“什麽”控製了，才會做出這一連串的行為。是什麽控製了他？這根本用不著多想，唯一的可能，就隻有把溫黛兒公主當成傀儡操縱的魔神了。
“我走過來，當然是要──”歐凡理所當然的口氣一瞬間卡住。
──是為了吹響號角。
歐凡對自己腦中的答案感到十分震驚。更令他驚訝的是，他居然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必要的行為。但是，吹響號角的話……
“啊啊啊啊！不管我是過來幹麻的，我還沒有碰到這個東西，它為什麽會響起來？”歐凡惱怒的大吼，一方麵是因為他不想再思考那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另一方麵，是他記起了這個號角是什麽東西。“號角一響，就代表了魔神封印的解除啊！”
“咦？真的假的！”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希隆幾乎馬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