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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9 章 第二零九章 程黨的人

  此話一出,沒參與過互毆的幾個人巴不得甩脫干係,趕緊都退到了大堂外。

  陸止數完七個數,目光定在了張讓的身上,微微勾唇道:「原來這位翰林也參與了。今日之事,有傷國體,若是不能查清,聖上必會動怒。」

  張讓本就擔心得罪了陸止,被陸止找麻煩。現在聽陸止這麼說,心裡頓時緊張了起來。

  陸止果然給他小鞋穿了!在場這麼多人都參與了,偏偏只盯著他說這話!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要把所有事都扣在他的身上嗎?合著那麼多人動手了,最後變成他一個人有傷國體,惹聖上動怒了!

  張讓此刻心裡又是惱怒,又是懊悔。早知後面還有這等麻煩,還不如剛才不要強出風頭!

  陸止看到張讓惶惶的模樣,便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外強中乾的人。沒有頭腦,不夠冷靜,情緒用事,很容易用這種人達到目的。

  他放心地繼續問道:「不知你們如此大動干戈,到底所為何事?」

  張讓求助地看向掌院學士李東華,然而李東華微垂著眼皮看著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看也不看他。

  這令張讓心裡更加慌亂了。掌院學士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掌院學士是蘇黨的人?

  若非如此,他張讓好歹是翰林院的人,萬一說錯了什麼,翰林院上下恐怕也要倒霉,李東華怎麼能一點也不管他呢?

  張讓猶豫著看向陸止身邊的幾人,想從他們的態度里得到一些提點,想用目光向對方求助。

  可是一個個看過去,御史薛瑞,大理寺少卿方有固、左僉都御史王一輯,一個個都是沒有什麼表情地看著他,眼裡卻都是一副老謀深算的精光,看得他心裡更加發慌。

  再看同為翰林,此刻卻身為協查的雲史文,此刻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樣子瞧著他,張讓就更是心裡有火。

  他看不上愛掉書袋的雲史文,他們倆在翰林院一向不對付。也不知道女帝是怎麼想的,翰林院那麼多人不派,偏偏派了這麼一個只會掉書袋的漂亮草包,看來今天也是指望不上了。

  身邊的同僚,一個個的也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張讓咬了咬牙,暗想有什麼大不了,真要是被奸宦陷害了,將來史書也有他一筆。就算死了,也是他更值!

  他心裡有了主意,說話便也有了底氣。此刻他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什麼也不怕說,陰陽怪氣地道:「這事陸公公應該清楚啊!」

  張讓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看向陸止的目光里都多了絲玩味。

  張讓這是說,這件事與陸止的師父陸懷有牽扯。事情的整個兒來龍去脈陸止都肯定是知道的,現在是揣著明白在裝糊塗。

  現在這一刻,方有固是最高興的。他覺得張讓這人簡直就是個寶貝,又衝動又無腦。

  他真是盼著張讓一鼓作氣,加把勁兒,親手把蘇家的蓋子捅開。只要把蘇閣老的事拿到檯面上說,蘇家的蓋子就真的捂不住了。到時候程黨上下齊心,還怕弄不死蘇家嗎!

  到那時女帝怪罪下來,也都會怪在挑事的張讓和無能的陸止頭上,和他反正是沒什麼關係。

  王一輯的目光暗暗在陸止和張讓的臉上尋梭了一下。

  陸止不會真的這麼沒用吧,還沒說幾句話,就要把蘇家謀逆蓋子挑開了?而且他怎麼有種感覺,陸止是在推著張讓把這個蓋子掀開呢?

  否則那麼多人不問,為何偏偏要問張讓?

  薛瑞也有點緊張。

  其他和蘇黨關聯密切的人更是緊張,此刻都恨不得掐死張讓,讓他閉嘴。

  全場最氣定神閑的,除了雲史文就是李東華了。

  李東華身為掌院學士,前朝就在翰林院供職,就是再清流也是在翰林院待了一輩子了,更何況這幾年又做了掌院學士,哪能不知道此刻的暗流洶湧。

  他不管,是他根本就不願意管。他做這個掌院學士都是不情不願,一向只管潔身自好,其他的只要能過得去就行。要是過不去也無所謂,能把他從掌院學士這個位置上薅下去更好,他樂得有點清閑。

  若是他願意管,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翰林大打出手的事了。

  陸止看著一臉挑釁的張讓,連臉色都沒變一變。

  他疑惑地笑了笑:「我今日早朝方知發生了如此不成體統的事,此番前來正是要調查發生此事的因由。也是為了徹查此事,故此才會問你,你怎麼反倒說我清楚呢?我若對此事清清楚楚,豈敢不立即稟報聖上?」

  「哼。」張讓心裡暗罵了陸止一聲無恥和裝相。心裡被他努力壓制的正義之火,又因為陸止的搪塞而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自詡正義,雖然早已過了弱冠之年,眼中卻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哪裡懂女帝、程蘇二黨以及司禮監等等的諸多博弈。

  張讓瞅了瞅在場的其他協查,心中暗笑他們膽小如鼠,不敢挑明陸止心中的小算盤。

  這些人怕權奸閹宦,他可不怕,他又盯著陸止,中氣十足地道:「陸秉筆,我們今日大打出手,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家國社稷,是為了世道清明,是為了天下百姓!蘇家權傾朝野,結黨營私,幹了多少惡事,壞事!弄得朝野上下苦不堪言,各地百姓民不聊生!」

  「如此滔天權勢他還不肯滿足,氣焰囂張,竟想要欺君罔上,謀朝篡位!試問這樣的逆臣賊子,不該人人得而誅之嗎!打一架又算什麼,張讓恨不能親手誅逆,以報天子!你豈能因私廢公,只因你的師父捲入其中,便牽頭阻攔此事曝光於天下!」

  張讓一番話正氣十足。

  聽得在場之人卻是倒吸一口涼氣。

  人人都是如張讓一樣猜測陸止的,認為他主動請纓調查,是因為他的師父陸懷捲入其中。可是沒有真憑實據的事兒,如何能如此言之鑿鑿地公開說出來呢!

  不過,也有很多人都很興奮。

  蘇家的事兒被捂了多久的蓋子了,終於光明正大地掀開了!

  方有固若不是在官場沉浮半生,城府已練得極深,此刻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親口問張讓問題,繼續引導張讓說出更勁爆的事了。

  可是他是想既把蘇家的事捅到明面上,又不要讓別人注意到他。

  只要場面還在往他期待的方向上走,那麼他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最好。

  反正還有比他著急的人呢。誰更慌亂,誰就更容易出錯,現在上風站在倒蘇一邊,他在關鍵時刻插上幾句,把控住方向就好。

  他的眼底暗暗浮現出几絲笑意,優哉游哉地將視線落在陸止的身上。

  他相信,眼下這個場面,由不得陸止遮掩了。

  其他人也都將目光落在了陸止身上。

  與蘇黨相關的人尤其緊張。他們現在甚至已經將陸止當成了自己人。別管怎麼說,陸止和他們一樣,都是不希望這事被挑開來公開說的。

  可是現在這個場面,張讓明顯是要不死不休了,豁出去也要把事情攤開來說。陸止恐怕也騎虎難下了,不知道陸止能有什麼辦法,攔住眾人不要去討論順天府衙的案子。

  那個案子剛遞上來,便撤換了案卷,顯然是真有其事,司百熊意識到了不妥,才急忙遮掩。若是查下去,可就完了!

  陸止卻依然四平八穩,張讓的話,甚至未能讓他的臉色稍有一變。

  「我師父捲入其中?你說順天府衙遞來的案子?」

  他問的那麼順暢,那麼自然,那麼不帶猶疑,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方有固的震驚,帶著驚喜。王一輯卻是驚嚇。

  陸止是不是傻了!怎麼張讓都沒提具體的案子,陸止還一步到位地點到這個案子上了呢!

  王一輯表面是程黨的人,在司禮監中卻和張錦禮走得近些,而這一切,都是女帝授意的。實際上他是女帝埋在朝中和司禮監人身邊的一步暗棋。

  這一次在表面上,他是因為司禮監的推薦,被推上了這個位置。在方有固眼裡,他的到來是個好事,是暗中讓程黨多了一份助力。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次來協查,是因為女帝想要讓他來協查,想要讓他在側面輔助陸止,按下蘇家這件事。

  他本來想著,只要對付方有固,或者其他暗中是程黨的人推起的波瀾就行。哪想到陸止竟然主動出擊,直接就要將蓋子掀起來。

  王一輯大驚之下,也搞不清楚陸止的身份了。難道這小子表面上是女帝的人,實際是程黨的人?

  他心裡飛速思索著眼下該怎麼辦,就聽陸止又和張讓一問一答了下去。

  張讓道:「不錯!」

  陸止道:「那就請司大人來問話吧。」

  陸止已給身邊的小太監使了眼色。

  小太監領命而去。

  這下整個翰林院大堂的人都被驚住了。

  王一輯更是被要被陸止的舉動嚇傻了。

  明明就算點到了這個案子,也可以拖著慢慢問。

  先慢慢悠悠地翻翻案卷。

  把案卷從順天府衙調過來,順天府衙也會磨蹭一陣子。

  調來案卷之後,陸止慢慢看一遍,再讓他們這些協查的人慢慢看一遍。

  要是火候掌握的好,就這看一遍就能把一天的光景耗沒。

  明天再討論討論,又能秏一天一天半天的,然後讓順天府衙的人來問話。先問問衙役,再問問主事,再問問師爺,慢慢再問司百熊。

  托的好,十天半月都能拖。

  陸止是不是瘋了,直接就要問司百熊!這個三品大員一來,事情馬上就大了!那蘇家的事,還不是一下就擺到了明面上!

  陸止這小子別真是程黨的人吧!還是他想脫離他師父的牽連,連女帝的意思都顧不上了!

  這小子不會這麼短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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