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第一一九章 已死之人
女帝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立於一旁的錦衣衛,隨即將兩張紙,放到了蕭草的面前。
紙上的內容,與蕭草離家前留給陸懷的一模一樣。
蕭草看了之後,頓覺全身酸軟。
女帝竟然將這些都掌握了,那還能不知道陸懷有子的事情嗎?
可是……陸懷有子,與前朝穢亂宮廷的事情,並無關聯啊!
當初為陸懷診察的時候,他便暗中試探過陸懷。陸懷是有家族傳襲的因由在裡面,他才決定幫陸懷恢復。
如果陸懷不符合那些情況,卻有男/根復起之兆,那極有可能是與前朝穢亂宮廷之事有關,他是決計不會幫的。
可現在,他這般說,女帝能信嗎?會不會以為,他是在為陸懷開脫?
女帝等了一會兒,不見蕭草答話,不悅地質問:「不說?」
「不不,」蕭草擦了擦額頭的汗,伏拜於地,戰戰兢兢地回應:「罪民實不知宮內有多少像阿寶那樣的人,但是,前朝貴人以上品級的妃嬪宮中,恐怕多少都存在這樣的人。至於陸懷……」
蕭草咬了咬牙,決定先說實情。
「陸懷應和前朝之事無關。當初罪民為他診治時,發覺他能夠恢復部分宗偉,不是因為凈身師父有意為之,而是童年所受外傷讓他意外留存了一部分外腎,加之由於家族傳襲的隱疾,他本就較常人生髮得晚,如今到了年歲,便自行恢復了。」
他說完,緊緊閉上了眼睛,用耳朵仔細聽著女帝那邊的響動。
女帝沒有想過,會從蕭草這裡聽到這樣的原因。
她冷冷地看了蕭草一眼,沉聲道:「你該知道說謊的代價吧?」
蕭草連連叩首道:「罪民知道,罪民不敢對大人說半句假話。」
女帝側眸看了一眼一名錦衣衛,該名錦衣衛隨即對她抱拳頷首,躬身退出此地,去對蕭草的話進行查證。
女帝略略思量了一下,繼續問蕭草道:「當年威脅你的人,是誰?」
蕭草立即道:「回大人的話,是前朝德王派來的人。」
女帝冷哼了一聲,不悅地道:「我問你,你就只拿個前朝的死人來應付我嗎?」
「罪民不敢,」蕭草再叩首道:「罪民只是如實回答您的問題。當年威脅罪民的人,的的確確是前朝德王的人,那阿寶也是前朝德王的人。」
「前朝德王與暴帝是一母同胞,自認自己才應該是繼任大統之人,早在暴帝即位時,便心有不滿。後來暴帝懶理朝政,荒淫無度,他便趁機在朝中大肆網羅黨羽,賄賂內庭中人,穢亂宮廷之風,應當就是由他開啟,與他關聯越密切之人,就越有可能參與到其中。」
前朝德王黨羽遍布朝野,其中絕大多數黨羽都在城破后,便向命帝和女帝投誠了,不少人如今還身居要職。
蕭草這般作答,就等於是告訴了女帝,當朝之中,哪些人有可能和穢亂宮廷有關,是要抓還是要查,也都算給出了方向。
女帝略帶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敲打蕭草道:「你還知道什麼可以讓我感興趣的,不妨都說說。你說的越多,就越能把自己和家人的命抓得牢靠。」
女帝的音量不高,然而一字一字,都極有壓迫力。
蕭草的身體又伏低了一些,思量再三,終是搖搖頭,懇切而略帶祈求地道:「罪民想不到了,罪民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隱居鄉野了,對於前朝的那些秘事,也只知道這麼多,否則也不能苟活到今日。罪民向大人保證,若是想到什麼,可以讓大人用的上的,必定立即稟告大人。」
女帝思量了一下,點了點頭,「好,我只提醒你一條,若是讓我查到你知情不報,必定會讓你後悔。」
蕭草連稱「不敢」。
女帝擺了下手,獄卒便將蕭草拉起來,押回了牢里。
蕭草擺脫了刑訊室內壓在心頭般的沉重空氣,才終於能稍稍地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想不通,審他的人,和藏在幕後,真正掌控這詔獄與審訊的女帝,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穢亂宮廷的事情,真要查下去,牽連只會越來越廣,宮外的朝臣,宮內的中官,都逃不脫干係。
本朝根基尚不夠穩固,邊疆戰事不斷,前朝真偽遺脈也在各地頻頻煽動□□,這個時候如果掀起大風浪來,豈不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朝廷內外徹底生亂嗎?
刑訊室內,女帝沉思良久,守在刑訊室外的女官走進來,附耳對她說了一句話,女帝立即收斂了思緒,道了一聲:「宣。」
「是。」女官退出刑訊室,對外面的沈青白點了點頭。
沈青白即刻步入室內,將最新收回的消息,稟報了女帝。
「還有一個能恢復的?」女帝聽后,詫異地看向沈青白,嚴肅地問:「果真如此?」
「千真萬確,」沈青白道。「潛伏在葯堂里的探子看到了葯堂的底本,那日陸懷帶徒兒安心去看的病症,便是男子的隱疾,葯堂郎中給出的診斷是,有治好的可能,但治好的把握不超過三成。」
「呵,如此倒是奇了,這安心,總不能也是有什麼家族傳襲的隱疾吧?」女帝眸光微閃,開始懷疑起蕭草之前的話來。
沈青白見女帝面色微慍,琢磨了一下她的話,試探著道:「陛下,監視陸懷的探子,也傳回訊息了。」
女帝立即道:「說!」
「是。」沈青白道:「監視陸懷的探子來報,陸懷乃是家中獨子,在入宮前,便被他的嬸娘害去了宗偉,會入宮,則與他的叔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