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層（4）
木言並沒有去關心這些事，隻是感慨小孩子也長大了，此時木言已經再次深入山林之中，采集稀有藥材。
在這裏的這幾年，木言發現人她的身體與普通人一樣會老會餓會病，一直在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化。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十年過去。
這日湘囊城內，一座簡陋的草棚隨意的搭建，草棚之中有一女子帶著麵紗正坐在桌案後問診。
她白皙的臉色在長途跋涉之後慢慢變得粗糙黝黑了來，不再年輕，但雙目有神，為人更為冷靜自持，正是四處遊曆了十一年的木言。
帶著麵紗隻因為此處疫情嚴重，今年突發大水，當地縣衙並未及時上報，隱瞞情況，隱瞞災情救治不及，引得疫病突發。
清淡的話語似深潭清流般傳入了病患心中，坐在案前的麵色青黃的村民隻聽木言說道，“隻是近期勞累，焦慮引起腸胃不適，並未染疫病，切記不可在食生冷之物，放鬆心態，我開副藥方，你自去采藥吧。”
如今湘囊城已經封城，這些村民每日生活在其中，多少都會有些焦慮，如今疫情已經控製住了，但解除封城還遙遙無期，更何況這些村民身體早在常年的勞作中被弄垮，幾盡油盡燈枯，一場小病就足以要了他們的命，木言不敢大意。
在上一位村民拿著藥方離開之後，又是一位骨瘦如柴的村民走上前來，還未等木言望聞問切時，隻聽到遠處傳來打開城門轟隆隆的響聲，地麵隱隱振動，濺起的灰塵四處的飛揚。
一道輕騎從城外飛馳而入，木言起身指示著圍在草棚之前的病患讓開道路，輕騎絕塵而去，直奔縣衙府並未停留，木言隱隱皺起眉頭，這些官兵也不怕騎馬傷人。
待那一行官兵走後，周圍的村民議論紛紛，木言聽了一會並未曾理會，而是直接叫道“剛才那位患者上前。其他人安靜。”
在木言的約束下，而周圍的議論漸漸消失，官人們的事情豈是他們這些村野小民能夠議論的，就算是可以，也不能議論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聽從木醫師的為好，擾了木醫師看診那豈不是他們的罪過了。
木醫師給他們看診，才是與他們息息相關之事，城裏人多多少少都得到過實惠，多少人因此續命，但不說疫情最重之時，都是木醫師親力親為照顧那些病患，救他們於水火之中。城中所有人對於木言都有一份很深的敬意。
距離那一行輕騎過去的時日不久，城門已經解禁，朝廷也派了醫官與新的官員接管此處，木言準備動身離開了，這裏已經不需要她了。
……
一日，在京城出現了一位衣衫普通的行路者，麵目平凡，氣息普通的老者，但雙眼深邃，透著看不分明的清冷氣息。
看他出示已經泛黃的路引，守城的官兵沒有阻攔，便放她進入了城，在隨後將他的信息告知了長官。
木言在多年後首次回了京城，年近六十的容貌依舊保養極佳，宛若三四十婦人，眉眼間帶著成熟的風韻。
木言在這方世界活了四十多年，見識了小鎮煙雨，見識了荒漠煙雲，聽過海聲澎湃，見過草原上的牛羊，也曾在篝火晚會上放聲高歌，但不知為何隻能在這個國家的領土範圍隻內行走，不論如何她都出不去這片土地。
如今回來這京城，隻是想在自己百年之前，把自己完善過後的醫書還給太醫院，讓他們宣揚開來利國利民，不想讓它斷送在自己手中，那豈不是虧對老院使的初心。
皇室從看管城門的守城官兵中聽聞木言的消息，木言被當今陛下宣入宮中。
“木姐姐，無需多禮，多年不見，你可還好。”木言進宮並沒有多大的陣仗，當初的小殿下如今的陛下，與木言行走在當初的那個花園之中，寒暄著普通的家常。
這年也是一個春天，與當年的花園景色似曾相識，這個花園四十年來，並未改變多少。
“挺好的。”木言與如今的陛下並沒有太多的話可以說，比較時間已經使他們生疏，殿下已經是個掌權多年的上位之人，不在是要聽她講故事的孩童了。
“你當初可曾後悔沒有留下來嗎？曾經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與你如今的風吹日曬，二者之間可曾後悔過？”一陣陰風吹過，也不知為何陛下突改神色，問出不符合他性格的話語。
“不曾後悔。”
……
辭別陛下，回到自己住處的木言睡過去之後第二日躺著床上，眼睛不再睜開，與世長辭。
毫無感情的話語在木言腦中響起。
“本層考核的內容是心智是否堅定，恭喜你，通過了九階塔的第一層考核。你獲得的獎勵是保留此處曆練的記憶。”
木言此時身處之地一片虛無，眼前隻有一道門的存在，她站在原地，一時並未晃過神來，他在一層曆練的日子，比他在修仙界生活的日子來的要久的多，她一時還未清醒自己身處何處。
半個時辰過去，木言終於回想起自己的過往，知道自己是進入了九階塔參與曆練，原來在那個地方發生的一切都是曆練的內容。
原來是心智的考核嗎，要是自己對於自己的一生後悔了，是否就失敗了呢，如果自己當初選擇留在宮中繼承院使之位，自己最後會不會後悔呢，算了此事已經無從考知，修仙一路自己做的決定不悔就行。
九階塔通過給予的獎勵都是適合自己的，聽聞話語說保留記憶並沒有得到實物，木言並不沮喪，四十年的人生心路，與四十年的行醫記憶，能夠保留對於木言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獎勵了，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需要時間去沉澱。
整理好自己情緒的木言，推開了麵前的這扇門，入眼的是一道長長的階梯，見不到頭，這大概就是通往九階塔二層的路了吧。
木言深吸一口氣踏上階梯，不知道行了多久，麵前白光閃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