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進度條（十二）
“賈正義？你是不是耳聾了？”徐碧岑從被窩裏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
“哎喲，哎喲……”
仍然捏著不放：“我問你，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想，當然想！岑岑，疼……”
“咱們剛剛沒戴T，我可能已經懷孕了，賈正義，你要不要你的寶寶！”
“啊？”
她另外一隻手去揪賈正義腰上的肉：“你要不要對我負責？你要不要娶我？你要不要舉報他……”
賈正義連說幾個“要”。
在此3個多小時以前，安平市郊垃圾集中處理站。
垃圾集中處理站的工作人員早下班了，四周黑黢黢的，裏麵隻亮著一盞燈，那一束光微弱得跟幾十年前的煤油燈一般。
宋媛媛一下車，心底就是一顫。
宋澤……真的在這裏？
回想起中午的一幕，宋澤拽住劉暉的衣領，後勒得他喘不過氣，最終，劉暉說了實話，他把貓扔到路邊的垃圾桶裏，這就解釋了宋澤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看一眼身旁的劉誌鴻，悄悄把心中的怨恨掩藏起來。
“媛媛，你就在車上，我進去。”劉誌鴻重新拉開車門：“外麵風大，進去吧。”
宋媛媛卻是不理會他的話，側身繞開，徑直往垃圾站裏走。
她當然知道外麵風大，一月的風，冷得跟刀子一樣，又是深夜，可她的兒子還在垃圾站裏。
冬風凜冽，寒冷刺骨，還有陣陣惡臭。
她很難想象……宋澤在這樣一個地方待了七八個小時。
走進垃圾站簡易的大門，順著唯一那束光望去，一瞬間，眼眶就濕了，淚水止不住往下落。
雖說為母則剛，但看見自己的孩子……
微弱的燈光下，一個裹著件長大衣的人，正在彎著腰翻找什麽。
胡亂抹了下臉，她往那邊走。
越走越快，快到宋澤麵前時，忽然停下，手背仔細擦了臉頰，她才走到他身邊去。
“阿澤。”
“媽？”宋澤明顯是愣住，他的手停在半空：“你別過來，就在那邊。”
垃圾裏什麽都有，腐爛的食物，破碎的玻璃瓶，擔心受傷，他特地跟工作人員借了一雙厚手套，本來就在市郊，又是冬天，天黑後，寒風一吹，凍得他雙腿直哆嗦，他隻好厚著臉皮借了一件舊的軍大衣，明天取錢給人家。
工作人員早走了，他還在這裏。
他還在這裏，母親卻也跟著來了。
一時，內心滿是愧疚。
他又讓母親擔心了……
他已經不是幾歲的孩子，也不是十來歲的少年，卻依舊讓母親擔心……
“媽，你別動！”見母親往他這邊走，他趕緊踏著垃圾跑出來，伸手要去扶母親，突然收了手。
取下手套，他一把扶住母親，牽著她往外去。
“裏麵髒，你別進去……”
母親的手緊緊拽住他，他轉頭看著她，光線不太亮，但他感覺母親的眼眶似乎紅了一圈。
“阿澤，跟媽回去。”
“媽……”宋澤打算收回手，抬眼，他看見不遠處的劉誌鴻和劉思琪，他便拉著母親往那個方向去：“回去，肯定回去。”
母親身子向後傾，不肯跟他走。
“媽……”他嗓子發澀。
“你為什麽這樣執著？我知道那隻貓是宋澄的，弄丟了，不能怪你，等她醒過來，我們好好跟她說，她一定可以理解，阿澤，她不會責怪你。”
“不是責怪……”
“那是什麽？你為什麽要折磨你自己？”
“沒有宋澄，我現在就不在這裏，她救了我，而我連她的貓都照看不好……媽……”走近一步，抬眼掃了眼那邊，他湊近了說道：“沒有那隻貓，可能，她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跟她相處一段時間，宋澄沒有刻意藏著掖著，盡管她沒有解釋，他知道宋澄不一般，那隻黑貓更是非同尋常。
宋澄昏迷不醒，黑貓同樣是處於昏睡狀態，兩者之間到底是怎樣一個關係？
他猜不透。
因此，無論走哪裏，他都帶著黑貓。
沒想到，還是把黑貓弄丟了……
“你是什麽意思？怎麽會……”宋媛媛一臉愕然。
“我的猜測，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話隻能說到這裏，他扶起母親的胳膊：“走吧，先回去，我再找找，不用擔心我，真的。”
“傻孩子，怎麽能不擔心你。”從他手中抽回胳膊，宋媛媛往他剛才所在的方向走去。
“媽，你幹嘛？”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你能早點回去。”
“哎呀，媽……”宋澤追上去。
在母親彎腰翻找前，他急忙抱住她。
而在這個時候，劉誌鴻和劉思琪走到這堆垃圾處。
“宋澤，你怎麽回事？”
“誌鴻！”宋媛媛喊了一聲。
“天寒地凍的，你是年輕人，瞎折騰，病了就病了，你想想你媽，她要是病了，怎麽辦？垃圾場多髒，到處都是細菌！一隻貓而已，你要把你媽逼瘋嗎？”
劉誌鴻從來沒跟宋澤一次性說過那麽多話，還是這種帶著質問、責怪的語氣，知道自己不對，但聽劉誌鴻說自己，宋澤氣不打一處來。
“我為什麽來這裏？”
“還不是因為你那個寶貝兒子！”
“他把我的貓丟了，還騙我，跟我說丟路邊垃圾桶，我在那附近找了幾個小時，什麽都沒找到，最後，去派出所調了監控，才知道他把貓扔運送垃圾的車裏！”
“如果他直接給我說，貓扔垃圾車，我會現在還在垃圾場，在一堆又一堆的垃圾裏，找一隻本來就病懨懨的貓？”
宋媛媛沒說話。
聽了這話的劉思琪，更是低下頭，不敢去勸說半句。
劉誌鴻也氣憤不已：“你這是借題發揮！指桑罵槐！”
“借題發揮？借貓不見了，找你發火？”宋澤失笑：“你不配。”
沒錯，劉誌鴻是他父親，不過，隻是跟他有血緣關係而已，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情分。
那麽多年不聞不問，憑什麽現在冒出來，用父親的身份、口吻來管他？
即使是前幾年，母親生病的時候，他去求過他一次，可他……
一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病了，病得那麽嚴重，別提拿一分錢，他甚至都不曾出現。
宋澤討厭他，厭惡他，憎恨他，最後，一切的情緒變成無視他，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