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寶與小寶
火勢越來越大。
本是陰天，剛過晌午，便是漫天紅光。
阿娟站在路邊，看著一隊又一隊巡邏員衝向失火地點，去食堂吃了飯出來，火勢依舊沒小，仿佛愈演愈烈。
望著那火，心跳加速，隱隱覺得不安。
不自覺朝著失火點去。
沒走多遠，就被人攔下來。
警衛處的人檢查了她的學生證，說道：“那邊失火，非常危險，一定要去那邊的話，就從學校另一邊繞過去。”
阿娟點點頭，轉身離開。
“站住！”
“怎麽？”她轉過身來，手不自覺抓緊斜挎在身上的包，鬆開手，順手捋了下發絲：“還有其他事嗎？”
“放火的是一群小孩，如果有看見10歲以下的孩子，一定要去警衛處匯報，聽見沒有？”
“哪裏來的孩子？”
她反問一句，卻讓男人一臉怒色：“哪裏來那麽多廢話！讓你留意，你就留意，那不是一群普通的孩子，膽敢包庇，藏匿，哼，等著請去警衛處喝茶！”
阿娟縮了縮脖子：“知，知道了。”
她的害怕不是裝模作樣，而是真正的害怕。
自從屍潮爆發以後，幾大學校相繼成立了警衛處，主要用於組織學生外出清理喪屍，還有那些膽敢在學校尋釁滋事等人，一律拉去警衛處。
此外，高聳的隔離電網，以及進出其間的神秘人，讓學生們聞其色變，平時，根本不敢經過警衛處附近。
倒退回去，繞到食堂背後，走向一條夾道小巷。
小巷勉強夠一個人側身通過，一麵是樓牆，一麵是石壁，外麵還有青苔，看起來就是無人問津的地方。
蹲在巷口，阿娟從包裏拿出一個塑料袋，打開袋子，裏麵還冒著熱氣。
朝身後看了一眼，低聲喊道：“大寶？快出來吃飯了，大寶？”
“嗚”了一聲，大寶從裏麵跑出來。
阿娟從旁邊草叢裏取出一個不鏽鋼盆來，把袋子裏的熱湯飯倒進盆子裏。
大寶埋頭吃起來。
“大寶……最近不太安生，你可千萬不要到處溜達，就算要出去，也得挑三更半夜沒人的時候，你聽見沒有？大寶，被人發現，你就完了！”
“還記得你的好兄弟悶墩不？大前天，悶墩就不見了，哪兒都找了……估計……唉，反正，你不要亂跑，每天中午和晚上，我都會來給你送飯。”
“大寶，我隻能做到這些了。”
大寶拱了大半盆，突然，它跑進巷子裏。
輕聲“嗚嗚”叫，像是在跟誰說話一樣。
“大寶，你不吃了嗎？”
“大寶？”
阿娟大著膽子往裏走了一步，拿出手機，打開電筒。
忽然，她看見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無聲無息站在離她一米外的地方。
“啊！”
阿娟驚呼一聲，急急退了好幾步，摔倒了。
後頸一陣冰涼。
她以為自己撞鬼了。
“姐姐……”
小女孩聲音軟軟糯糯的。
阿娟坐在地上，還沒回過神來，隻能感覺到滿手的青苔。
光線微弱，手機落在巷口，小女孩走了幾步，沒有走出來，隻是蹲在巷子口。
小女孩有影子。
應該……不是鬼。
“姐姐，我餓了。”
正想往後跑，她卻瞅了眼小女孩，小女孩雙手托腮，淚眼盈盈，滿腹委屈。
她突然心下一軟：“你，你，你等一下。”
阿娟爬起來，從包裏掏出一盒餅幹，還有一小瓶牛奶——這些都是她一直帶在身上舍不得吃的東西。
餅幹和牛奶擱在巷口的地上。
小女孩拿起來就吃了。
阿娟走了兩步，又倒了回來。
“小朋友，你叫什麽？你為什麽在這裏？”
“小寶。”
“小寶？它叫大寶，你叫小寶？”阿娟瞅著走到小女孩身邊的大寶，她並不相信小女孩的話。
“我……我就叫小寶！”
阿娟沒說話。
“對不起……姐姐，我……”小女孩抓著餅幹的手微微顫抖，她低下頭，一邊用牙齒咬著嘴唇。
“我不問了，你需要我的幫助嗎？”
小女孩抬起頭來，用充滿希望的眼神望著她：“姐姐，你能帶我去找爸爸嗎？”
“你爸爸在哪裏？”
“我爸爸在市裏，萬通集團大廈！”
“市裏？”阿娟臉上失去笑容。
除了大學城，外麵到處都是喪屍，她一個人都到不了市裏，何況帶著一個幾歲大的孩子。
“姐姐……如果你不能帶我去市裏，幫我離開江川大學可以嗎？求求你了，姐姐，幫我離開江川大學吧，我好久好久沒有……見到爸爸了，歡歡想爸爸了……”
小女孩一下子哭起來，卻記得立馬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小女孩眼淚嘩嘩的流，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除了抖動的肩頭，阿娟幾乎瞧不出她在哭泣。
“你是叫歡歡嘛？”阿娟用最最溫柔的聲音，輕輕說道：“對不起，姐姐沒有能力帶你去市裏，不過，姐姐保證，一定能夠讓你離開江大，歡歡不哭了，好嘛？”
點了頭，歡歡肩頭抖動的幅度小了一些。
“姐姐能問一下嘛，你為什麽不留在學校？學校裏有吃有喝，還有地方住，在這裏等爸爸來接你，不好嗎？”
她說到這裏，歡歡不再哭。
歡歡說道：“這裏很麽危險。”
“為什麽？”
阿娟納悶了，這話她不是頭一次聽說。
當她讓小晴天留在江大的時候，小晴天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江大很危險。
可是——
江大到底哪裏危險了？
阿娟目不轉睛看著歡歡。
歡歡吃完餅幹，喝光最後一口牛奶，才回答了她的話：“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會相信？”
歡歡卻是堅信她不會相信，不管她怎麽勸說，歡歡就是不跟她解釋。
“歡歡……那火。”轉身看向天際，漫天火光已經不見，她試圖再問一問。
她沒想到，歡歡乖乖告訴了她答案。
“沒錯，是我放的火。”
想問為什麽，最後，阿娟還是沒有問出口。
讓歡歡跟大寶待在一起，她回去收拾東西，思前想後，決定帶歡歡去市裏。
歡歡隻有一個人，還是一個小孩，不像小晴天，他們還有三個夥伴，歡歡那麽小，就算她離開了江大，要怎麽離開大學城，要怎麽到達市內，要怎麽去往萬通集團？
阿娟於心不忍。
小晴天沒了父母，而她，同樣是孤零零一個人。
歡歡卻還有一個爸爸。
阿娟一直想幫小晴天，可小晴天的警惕心非常重，她不知道小晴天到底想做什麽，她不希望歡歡的希望破滅。
盡管，她們隻是萍水相逢。
下午，阿娟去了一趟學校後門，打算先摸摸情況，奇怪的是，學校正進行全麵封鎖——隻準進，不準出。
阿娟想著該如何勸說歡歡，讓她過一陣再離開。
回去的路上想得認真，沒發現有人跟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