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眼淚
空蕩蕩的工廠隻留下霍尚寧一個人，還有一個沉甸甸的箱子。
霍尚寧給宋妍妍打了電話，確認沒什麽事情之後，才放下心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什麽堵在心頭。
他想安靜一下，便把陳驍支走。刹車的製動聲劃破天空。慣性的作用下，霍尚寧的身體狠狠地撞向車背。他這才像緩過神一般，緊緊地攥著方向盤。
還好沒出什麽事，該死！
剛剛的一幕現在想起來才覺得有些後怕。霍尚寧將車停在路邊，開了雙閃。脫力般的癱坐在車座上，良久才緩過來。
像是想到什麽，霍尚寧從後座上將那個盒子拿了過來，放在腿上。車窗的右側，街道上車水馬龍。車窗的左側，是鬱鬱蔥蔥的綠化帶。車裏安靜下來，像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一樣，霍尚寧有些失神的看著放在腿上的紙盒，沉甸甸的。
伸手打開盒子，入眼的是一張照片——樹蔭下，少年穿著幹淨的白襯衫隨意的倚在樹幹上，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灑在少年白皙的臉龐上，星星點點。
照片中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大學時期的自己!
霍尚寧將盒子整個都敞開，滿滿的都是照片。笑著的，沉默的，側臉的，正麵的，近距離的，全身的，滿滿的都是學生時代的自己！
就像是五味雜瓶混在了一起，連他自己都說不好此刻的心情。
伸手將照片一張一張的攏好，最後一張隻露出了譚玫瑰的半張臉，那時候的她幹幹淨淨素麵朝天，嘴角勾起的弧度看的出是發自內心，後麵是自己站在不遠處，側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霍尚寧覺得像是有什麽東西哽住了喉，讓他發不出聲音。耳邊響起譚玫瑰的聲音，“霍尚寧你好，我叫譚玫瑰，玫瑰是玫瑰花的玫瑰。我很喜歡你……你不用著急拒絕，喜歡你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隻要乖乖享受我對你的好就行。嗯~如果感動，也可以順便在乎我一下，讓我也開心開心。嘻嘻。”
手一抖，照片都撒了一地。有幾張翻了過來，背麵朝上，上麵竟然有字跡。
心跳得很快，霍尚寧撿起那張照片，上麵是姑娘雋秀的字體：我第一次發現原來男生也可以長得這麽好看，甚至可以用驚豔來形容。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注定淪陷了。這是我的男神，我的男神叫霍尚寧！照片是開學的第一天，自己領著行李箱走進寢室樓的背影。
“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剛剛聽他的室友說物理競賽拿了一等獎!我家男神最棒了！而且不得不說，他還是笑得時候好看！”
“今天剛剛跟王媽學的牛腩湯，最近快要考試，男神天天泡在圖書館，營養跟不上怎麽行！”
“男神竟然真的答應要陪我一起去新開的那家遊樂場，還從來沒有跟除了爸爸以外的男性一起去過，好緊張。對了，惠子說一定要坐摩天輪，在最高點的時候許願聽說很靈。”
幾乎每一張照片後麵都有一段話，霍尚寧一張一張細細的讀著譚玫瑰寫下的話。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跟當時的自己對話。向來精明的腦子此刻轉的很慢。
似乎被重物集中，霍尚寧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霍尚寧伸手去摸，掌心一片濡濕。
霍尚寧獨自去了譚玫瑰的墓地。
四月份的城市陰雨連綿。霍尚寧撐著傘走在通向墓園的街道上。雨滴打在雨傘上發出聲響，一滴接著一滴，有節奏的拍打著雨傘。
其實霍尚寧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來這裏。譚玫瑰的墓碑在山腰上，從這裏看下去景色很好。他彎下腰，將抱在懷中的一捧鮮紅的玫瑰放在她墓碑前。這是他來之前特意去鮮花店幫她買的，他還記得這是她最喜歡的花。她曾經夢想他能送她一束，可是他那次卻送了黃玫瑰給她。
兩側都是合葬的老夫妻，黑白照片，他們笑得和藹安詳。
霍尚寧說不好此刻自己是什麽心情，墓碑上是玫瑰十八歲時的照片，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吊著一個高馬尾，素麵朝天，笑得很開心。
這張照片是他們一起去照的。當時玫瑰說自己馬上就要二十一了，要做一個成年人了。
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這般純潔美好的譚玫瑰，怎麽會走到最後那步。
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至今記憶猶新。譚玫瑰經家人介紹，主動跟霍尚寧說話。“霍氏霍尚寧是吧？我是譚氏的譚玫瑰。你父母說拜托我照顧你。”
沒有忸怩不安，說的幹淨利落。看到他有些尷尬，麵前的女生像是占到了什麽便宜，咧開嘴笑了，臉頰兩側是兩個深深的酒窩，好看的眼睛彎成一條弧線，明媚動人。
學生時代的譚玫瑰清純刻苦，雖然貌美如花家境優越，卻從來不像別的富家女一樣狂傲自大，反倒是經常在圖書館學習學到深夜。
每天晚上六點，她都會準時出現在男寢樓下，等著霍尚寧。有時會給他送吃的，也會跟他一起去圖書館上自習。把一眾迷戀譚玫瑰的富家子弟們，羨慕的恨不得把霍尚寧霍遲示眾。
那時候的譚玫瑰，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對別人的好也是幹淨純潔，不參任何的雜質。
“尚寧，你嚐嚐看，這是我剛學的牛腩湯。”她將保溫盒推到他麵前，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尚寧，你看沒看XX新出的書?圖書館的都被人借走了，這本給你看！”她將手中的書塞進他的懷裏，外包裝上還有沒有撕下來的包裝袋。
“尚寧，最近電影院新上映了一部電影，你陪我去看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摸摸頭發，記憶中譚玫瑰會害羞的次數很少。跟她一起去了電影院他才發現竟然是情侶廳。
“尚寧，明天是我的生日，陪我一起去城東那邊新開的那家遊樂場吧，惠子他們去了都說不錯。”那張照片就是在那個時候拍的。當時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襯衫，下身穿了一條印有幾朵青花的白裙子，腳上穿了一雙淺色帆布鞋。隨意地吊著馬尾，幹淨清爽，素麵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