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深夜訪客
“你出來做什麽？”霍尚寧問道。他雙手插兜，大衣領子立著卻仍擋不住冷風灌進脖頸。這時候他忽然想自己原應該坐在車裏。
宋妍妍指了指手中提著的袋子，“出來買些東西，你呢？怎麽會在這兒？”她好想說一句真巧，可是看見霍尚寧那冷冷的樣子，就要說出口的話被她咽了回去。她覺得霍尚寧並不把這種巧遇當回事兒。雖然她已經簡直接近狂喜了。
除了狂喜二字，她找不到別的詞匯來形容她剛剛見到霍尚寧時的那份心情。此刻她情緒尚未穩定，一顆心胡亂跳動，七上八下——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有多麽想見霍尚寧。
“我出來走親戚。”霍尚寧回答，也不想想，大年三十走什麽親戚。不過這謊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是很容易讓宋妍妍相信，這不隻是因為宋妍妍不認為他有必要撒謊的緣故，還因為宋妍妍此時神思恍惚，才沒有心情理會他說的是真是假呢。
“哦，是嗎？”宋妍妍居然真的相信了，睜大眼睛說：“原來你在這裏有親戚啊？我居然不知道！”
“嗯。”霍尚寧點頭。
“還從來沒聽你說起過呢。”宋妍妍仰臉笑著，笑容燦爛得把那頭頂的太陽蓋過了去。
霍尚寧心頭一陣酥軟，眼底不由自主溢出了疼惜之意，雙唇也微彎。他語氣柔軟地問道：“你……這幾天怎麽樣？”其實他真的很想問：你有沒有想我？他看著宋妍妍的臉蛋，微微有些凍得發紅，白皙中透出健康的紅潤，而宋妍妍今天還戴了藍白相間的針織帽，越發襯得她整個人活潑可愛。
宋妍妍卻像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有多麽可愛，還笑眯眯地仰起頭，嘴角彎彎，眼睛彎彎，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俏皮地張望著，“挺好的，你呢？”她脆生生地說。
霍尚寧恨不得伸出手掌蓋住宋妍妍那張俏臉，好讓自己不那麽心潮澎湃。最終他卻隻是笑著說道：“也還好。”
就這樣禮貌而客氣地說著話，兩個人都感覺有點兒怪怪的。尤其是宋妍妍，她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究其緣由，她竟然也想不出是為什麽。是因為霍尚寧眼底偶然劃過的暖意讓她產生了懷疑？並由此生出了膽怯？
她覺得那不是真的，也許是自己看錯了。當她這樣想著時，不由得感覺渾身一冷，打了個寒戰。她抬起雙手，湊近嘴邊哈了哈，並互相搓著——此時她才留意到她的雙手簡直快要凍僵了。
她知道，霍尚寧就站在麵前看著她。可是她不敢抬頭去看，害怕看到他一貫冷靜的麵孔吧？此時此刻她多麽希望霍尚寧能有抓起她的手，為她暖一暖，或者靠過來擁住她的肩，給她溫暖，給她想要的關懷……
啊，她真是瘋了，怎麽敢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奢求？打住吧，宋妍妍，霍尚寧不是你能夢想擁有的。這樣想著，她的動作遲鈍了一下，再抬頭時，眼底的溫度也稍稍冷卻。
霍尚寧注意到了這一點，心下有些慌亂，眉頭不知覺間皺緊。他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你是不是該回家了？外麵冷。”
宋妍妍見他語氣平淡，心裏越發沒了底氣，隻是勉強笑著說：“是啊，是很冷。”她低下頭，腳尖蹭著地麵，“我回去了。你呢？”
霍尚寧縮了縮肩膀，一股寒氣正鑽進了他的後頸，“我這就回去。對了，我的車就停在那邊，要不要我送你？”
宋妍妍忙道：“不用不用，我離家很近的，一會兒就到。”
“哦。”霍尚寧淡淡應道。
“那我走了。”宋妍妍微笑著說，轉身，一張臉就暗了下來，心情莫名的失落。大過年的見到了霍尚寧，明明是一件大喜事，偏偏讓她覺得沒有任何事會比這件事更讓她傷心——哎，世事奇妙。
就在她一步步挪著雙腳時，忽然聽到霍尚寧在身後喊：“喂！宋妍妍！”
刹那間，宋妍妍的心情又開朗起來，她回過頭燦爛一笑，“怎麽？”一眼便看見霍尚寧背對著陽光，陷入一種讓她窒息的美好裏。
霍尚寧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指向左側，一抹古怪的笑意浮現在他嘴角，“來，我送你份新年禮物。”他手指著的是一家飾品店，裏麵琳琅滿目，各種女孩子喜歡的小東西。
宋妍妍有點兒不相信，“真的嗎？”他居然會想到送她東西？
霍尚寧點頭肯定地道：“不是什麽貴重的禮物，你是不是不喜歡？”
“沒……”宋妍妍急忙說，“我喜歡。”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出那三個字。可是熱情隨即冷卻，不過是新年見到熟人後一種再普通不過的表示，他並沒有把她看得與眾不同。她並非嫌棄路邊小店的東西，而是明白霍尚寧不過是即興而起罷了。比較而言，想來霍尚寧應該早就給譚玫瑰備好了禮物吧？
宋妍妍低下頭，一陣心酸。她跟在霍尚寧後麵進了飾品店。店內人不多，工作人員也隻有兩個，一見到兩人進門，便有脆亮的聲音響起：“歡迎光臨！”語氣之歡快就如同外麵時而響起的鞭炮聲。
宋妍妍並沒有心情去選購東西，但是霍尚寧偏偏要她選，她便隨意指著一款手機鏈說：“就這個吧。”近乎透明的金魚，一旦有光照耀，就變成了剔透的明黃色，一晃一晃倒也挺可愛。
霍尚寧也沒有多說什麽，付款過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飾品店。一到風聲呼嘯的外麵，兩人都感覺到了刺骨的冷意。但卻都咬緊牙關撐著。
霍尚寧眼望遠處，又一次問道：“真不用我送你？”
宋妍妍使勁搖頭，“不用。”她走下台階，“我自己回去就行。謝謝你的禮物。”明明有陽光照在臉上，她那張小臉蛋卻偏偏像蒙上了一層薄霧，帶著抹壓抑的不痛快。
又是一陣風灌進了霍尚寧的脖頸，霍尚寧覺得整個人都被風擁抱了，他看著宋妍妍那張沉著的小臉，不由得心下一煩，緊了緊衣領，冷冷地說道：“那你走吧。”說罷，他轉身朝停車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