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武曌 二七 請隨 二八 監國
二十七 請隨
兩相反複,唐帝久言,不覺時日。言久,唐帝慨然曰:“忽忽言猶未盡意,欲共師東行省方觀俗,指麾之外別更談敘,師意如何?(《大正新修大藏經 史傳 2053部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卷第六 唐 慧立本 彥悰箋》)”
則末是要勞大和尚為國之軍旅之師了,這自非大和尚所願了,必得婉辭。媚娘想著。觀玄奘這大和尚行止,意豈在此小小之戰事,恐亦還未必看好此戰事呢。
“玄奘遠來兼有疾疹。恐不堪陪駕。(《大正新修大藏經 史傳 2053部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卷第六 唐 慧立本 彥悰箋》)”果然,玄奘聞,徐徐而謝之。
唐帝並不識趣:“師尚能孤遊絕域。今此行蓋同跬步。安足辭焉。(《大正新修大藏經 史傳 2053部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卷第六 唐 慧立本 彥悰箋》)”
“陛下東征六軍奉衛。罰亂國,誅賊臣。必有牧野之功,昆陽之捷。玄奘自度,終無裨助行陣之效。虛負途路費損之慚。加以兵戎戰鬥律製不得觀看。既佛有此言。不敢不奏。伏願天慈哀矜。即玄奘幸甚。(《大正新修大藏經 史傳 2053部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卷第六 唐 慧立本 彥悰箋》)”
兵戎、戰鬥,律製不得觀看。既佛有此言,不敢不奏——此辭聽來倒是絕好借口。然不也有金剛怒目麽?況十方法界,降除妖魔,難道不皆佛家兵事?這大和尚倒會推。媚娘意且閑閑。
唐帝倒是信納而止了。遂言其他。
“玄奘從西域所得梵本六百餘部。一言未譯。今知此嵩嶽之南少室山北有少林寺。遠離廛落,泉石清閑。是後魏孝文皇帝所造。即菩提留支三藏翻譯經處。玄奘望為國就彼翻譯。伏聽敕旨。(《大正新修大藏經 史傳 2053部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卷第六 唐 慧立本 彥悰箋》)”
“不須在山。師西方去後。朕奉為穆太後於西京造弘福寺。寺有禪院甚虛靜。法師可就翻譯。(《大正新修大藏經 史傳 2053部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卷第六 唐 慧立本 彥悰箋》)”
大約是望大和尚留於長安,日後有事請益罷。媚娘思度著。
貞觀十九年,春。洛陽宮。
東行早經定下時日,先行定州,次經幽州往高麗。太子之外,長孫無忌、岑文本、楊師道將隨行,媚娘亦自在列。
媚娘隨行定州是唐帝之精心安排,“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之秘記係唐帝心底裏一塊巨石,無如何,他要將這個小女子帶在身邊方能安心。
媚娘匆匆著阿菊打點行裝,者番隨唐帝遠行定州若唐帝高麗之戰能速決固然便好,否者恐將耗些時日。況依高麗素長於守之習性看來,若唐帝執意於攻,耗時將所難免,或者便至越冬。定州地僻人疏,行宮物事未必皆全,屆時取用當有不便,越冬物事皆需備下以全。媚娘吩咐著阿菊——當然,畢竟是乃途中,且伴唐帝隨行,唐帝於此番戰事又誌在速得,以為不過數月間事。故此媚娘著阿菊整理物事時專囑萬勿多言,隻說為應唐帝東征凱旋或停留定州些時,或歸途不時之需,故備四時之物,免使人知係於定州行宮做越冬打算的好。
洛陽宮外,繁花正盛。
注:(《大正新修大藏經 史傳 2053部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唐 慧立本 彥悰箋》,此《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序》於垂拱四年(公元688年)三月十五日仰上沙門釋彥悰述)
二十八 監國
貞觀十九年之春日,洛陽宮花枝開得當真灼豔,媚娘著阿蓉打點完行裝,又著其庭前剪了幾枝棣棠,於殿內一角插了好一大瓶,又新燃了白檀香,就自於案前展閱卷書。未多久時,阿菊笑盈盈進得殿來——
“才人,宮裏人皆議論呢。說者番大家親征,欽點才人隨行,可見待才人與她人不同,想必不過多時才人就要升位了呢。說來才人入宮數載,聖眷優隆,早當升位方是。”
“阿菊,這些宮人們私底裏議論還是少聽為好。雖說現於洛陽宮,非在長安,然話傳了開去,必有人聽了不快。傳得遠了,至得大興宮,更易招人嫉恨。況升位事,皆有安排,原不必各人操心。這些宮人們私底裏議論,還是當不知的好。”媚娘淡淡說道,心裏卻微微歎了口氣——她自入宮來雖未承恩,然向聖眷優隆,隻曆事數載不見升遷,自己也頗不快意。宮人們者番議論,畢竟隻是宮人們私下閑談,原當不得真,多聽了未必有甚好處,恐還惹人妒恨,不若不聽的好。然唐帝總將政事相詢,媚娘有時也想,是不是唐帝有甚打算呢。當年袁天罡預言自己日後將為天下主,究竟要怎生樣機緣方能為天下主呢?自己亦覺好生疑惑。媚娘暗底裏思度,總當是機緣未到、果因不顯罷,或還靜待時機、靜觀時局之更的好。
(注:1、宮中內官升遷,並非皆依承寵。
2、《唐會要 卷三 雜錄》載“天祐二年九月六日。內出宣旨。乳母楊氏可賜號昭儀。乳母王氏。可封郡夫人。第二乳母先帝已封郡夫人。可準楊氏例改封。中書奏議。言乳母古無封夫人賜內職之例。近代因循。殊乖典故。昔漢順帝以乳母宋氏為山陽君。安帝乳母王聖為野王君。當時朝議。猶或非之。惟中宗封乳母於氏為平恩郡夫人。尚食高氏為蓨國夫人。今國祚中興。禮儀革舊。臣等商量。楊氏望賜號安聖君。王氏福聖君。第二王氏康聖君。從之。”
3、此處欲以乳母賜號內職二品昭儀,雖以乖於典故,終未以行。然亦可見內職之甚者,至於昭儀二品,亦未必皆經承恩——是內官之二品昭儀或五品才人者,其昭儀、才人,俱乃內職女官名也,有經承恩,亦有未經承恩者。否者何以有此誤?故內官五品才人,即未承恩,亦可升遷,甚可升遷至未承恩二品昭儀。)
唐帝“朕發定州後,宜令皇太子監國”詔下後,尉遲敬德終於忍不住上言了:“陛下親征遼東,太子在定州,長安、洛陽心腹空虛,恐有玄感之變。且邊隅小夷,不足以勤萬乘,願遣偏師征之,指期可殄。(《資治通鑒 卷一百九十七 唐紀十三 貞觀十九年(645年)》)”然傲岸之唐帝——依舊不從。
貞觀十九年,定州,行宮,唐帝親征。
定州行宮的暮春夏初倒還頗具春意,紫藤花蕾蕾垂墜著,不遠地荼蘼花香傳來,各處彌漫。媚娘於行宮殿院小庭間隨意撥弄著琴弦,阿菊侍立一旁。
“才人,聞宮人們議論說大家已至幽州了。說是就將行往遼東呢。”
“是麽,消息來得倒快。”
“說太子於大家臨行前悲泣了好幾日,奏請飛驛遞表起居,又請遞敕垂報,大家並許之。故此消息來得分外快呢。(《唐會要 卷二十六 箋表例》“貞觀十九年正月,上征遼,發定州,皇太子奏請飛驛遞表起居,又請遞敕垂報,許之。飛表奏事,自此始也。)”
飛表奏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