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小八(一)
我轉過頭看了一眼小八,伸手拽過她的手臂想去看那個針孔。結果被她一把甩開,小八眯了眯眼,隨後像是看到了什麽大笑話。
“你他媽誰啊,我的事兒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你這個掃把星,我哥死了都他媽是你害的!”
我沒有想到小八會突然發飆,對著我一陣辱罵。八爺的死,我並沒有比她來得好受,可是現在她像是在看仇人一樣憎恨我。
“你冷靜一點,你剛從少管所出來你就來這裏鬼混。你自己都經曆過的,你知道這裏有多複雜,你怎麽還想蹚這趟渾水。”
“你懂個屁!你別以為我哥喜歡過你,你就能壓我。滾開!”
小八瘋了似得撲到沙發上,奪過剛才那個男人手裏的針筒,用針頭刺進了自己的脖頸,猛地把針筒裏的液體推了進去。等她拔出來的時候,我衝過去扇了她一巴掌。
針筒裏麵的東西我已經猜到了八九分,應該是毒品一類的藥物。小八的腦袋被我打得偏了頭,沒等她開口罵我,小八突然渾身抽搐在沙發上直翻白眼。
幾個男人開始嚇得四處逃竄,沒有人敢接近她。顯然是毒品發作了,加上吸食過量導致的抽搐。我手忙腳亂的抱住小八,她整個人搖搖晃晃,竹節般的手指猛地扣住我的手臂。
夜場太過迷亂,根本就沒有人發現角落裏發生的這一切。我想叫人幫忙,可是我找不到有誰可以幫忙。如果報警,更是會引火上身。好在毒性也就持續了一會兒,小八的身體慢慢穩定了下來。
“好爽.……爽死了,我好像看到我哥了,他說他要來接我。”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我帶你回去,你家住哪裏。”
小八終於緩過來了,她靜靜地躺在我的懷裏。濃厚的妝容下那張稚嫩的臉,已經沒有了同齡人身上的青澀。是社會逼她成長,是人心將她推上了這一步。
“姐,你為什麽還要管我。我哥都已經死了,最高興的不應該是你嗎?”
小八在我懷裏笑得苦澀,我盯著他放在腹部的手臂,才發現上麵新紋的紋身,是八爺的肖像畫。
“小八,八爺死了,我不比你更好受。我知道你們命苦,從出生就被安排了一生。可是人何嚐不是這樣呢,不過有的人命好,有的命苦罷了。要怪隻能怪我們運氣不好,想要逆天改命。”
最後我是我把小八送到了公寓,她租了一個不到三十平米的房間。平時就是去酒吧當啤酒妹賺錢,從以前被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落魄到現在這副模樣。
我看到她躺在沙發,大腿內側都是被煙燙出的印子,一瞬間就明白了一大半。
“何苦這麽糟踐自己,八爺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難過的。”
我給小八倒了一杯水,想勸勸她,卻發現好像是在說自己。
“我看你過得也不怎麽樣,一個女人,大半夜的跑到酒吧買醉。怎麽了,你老公是不是對你不好?我就說,我哥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人了,也是最疼我的,可惜我們都沒有珍惜……”
小八突然趴在桌子上,湊上前來跟我訴說著。結果說到最後聲音竟然帶上了哭腔,畢竟小孩還是小孩,讓我莫名也跟著心中一痛。
“人死不能複生。如果你哥在世的話,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你得快點振作起來。”
我的話音剛落,這小家夥竟然打起了鼾。我有些無奈,明明要去酒吧買醉,現在卻因為她清醒了大半。明明以前這麽針對我,我卻還是狠不下心不管她。
我將她抱到了床上,這家夥輕得可憐。瘦瘦小小的根本就沒有幾兩肉,我安排好她睡下之後,在床頭準備了一杯水就離開了。
我不知道小八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吸毒的,但是從現在開始,我竟然動了一絲想要幫她戒毒的心。我明明自己都決定不了自己的人生,卻妄想去改變其他人。
可是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小八墮落自毀前程,因為我知道,如果八爺在世,看到小八這樣一定會發瘋的。
當我回到邵晚那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邵晚給了我一個備用鑰匙,讓我長期住在他家裏。我像是房客一樣來去自如,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打開大門的時候,才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邵晚已經抱著毛毯睡下了。一條腿掛在椅背上,一條腿垂在下麵,毯子也是被他弄得亂七八糟,而一旁的小蛋黃乖乖的趴在狗窩裏睡覺。
我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替邵晚蓋好毯子,關掉客廳的燈就回了房間。簡單的洗漱完就上床睡覺了,可是當我一躺下來,腦子裏全是早上單北向來找我的場景。
身上的黏膩,耳邊的羞辱,麵對車水馬龍的坦然和赤果的身體,無一不在提心著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甚至有些抗拒回到公司,因為我知道,隻要我走進辦公室。
所有的一切就會像小電影一樣,從我的腦海過一遍,然後讓我重新再體驗一次那種羞辱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多半是因為昨晚喝了的緣故,整個人都睡得比較沉。
當我坐起來的時候,摸過床頭的水杯想要喝口水。突然胃裏一陣翻滾,緊接著一股腥甜從喉中湧出,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猛地一咳,透明玻璃杯裏的液體,被染上了血紅。
我呆愣了一下,看著那口血慢慢散開在水裏,我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唇,上麵也同樣沾了血。
我慌了,門外傳來邵晚的腳步聲,我猛地奔下床鑽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假裝自己在洗漱的樣子。
“醒了?早餐想吃什麽,我做給你。”
邵晚的聲音停在門前,我看著鏡子裏毫無血色的自己,唇上掛著猩紅的鮮血,和我蒼白的臉色成了對比。
可是我感受不到胃部的疼痛,怎麽會嘔血。我隻能自我安慰,或許隻是昨晚喝的雞尾酒太烈了。
“隨便,你決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