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這就是愛情3
這麽冷的天氣,那高挑纖細的女人穿了一件略薄的蕾絲長拖尾,長長的裙擺在後麵,好似將小小的門口充盈起來。
光線的明暗的緣故,夏安然望著門口的時候,眼睛好似有一些模糊,她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
老板回頭看見門口那人,馬上滿臉堆笑,“樂先生,蘇小姐,好久不見。”
夏安然先是楞了一秒,然後大腦瞬間當機,腦子裏閃過飛光流逝刷刷刷的畫麵,她甚至聽到自己的指節扣在桌子沿兒,錯落有致的聲響。
哢嚓。
哢嚓。
夏安然怔怔的看著前麵的男女,比肩而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蘇媚的換了當下最流行的栗色波浪卷發,慵懶的平鋪在後背,兩隻眼睛澄澈的望向前方。
夏安然有那麽一秒鍾,心髒驟停。
淡淡的寒暄後,樂思桀和顧西爵打了一聲招呼,沒有在看夏安然,隻悠悠的說了一句,“改日再來吃飯,今天還有事情。”
轉身便離開。
魚鱗瓦的屋簷上麵,假寐一隻貓。它趴在房子的最上端,像人一樣警惕地滴溜溜的看著樓下的人。
白色的毛發想一團大雪球,明明天氣溫和,夏安然抬頭望向二樓的屋頂,後背直覺一陣陰涼。
她握緊了杯子,腦海裏突然閃現,蘇童的《舒儂》裏的男主角舒儂就和一隻貓形影不離,她記得文章裏麵的象征意義和隱喻。
腦海裏閃過那一句。
你說,做人好還是做貓好?
夏安然現在想問二樓緩台處的那個男人。
你說,做人好還是蝴蝶好?
如果可以,她現在像變成未破繭的蝶,鑽進樂思桀的肚子裏,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走到樓梯下麵的空地,夏安然的心尖一點點泛著涼氣,就像整夜浸濕的棉被。
樓上的男人還在和蘇媚低語輕談,仿佛沒有看到夏安然,不知道她這個妻子的存在一樣。
往前走幾步,她似乎能感受到後背被什麽力量吸引,下意識的回頭眺望,二樓的人回眸朝樓下看了一眼。
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空洞的黑漆漆的,像兩顆煤球鑲嵌在那裏。
蘇媚纖細的手指在樂思桀的耳旁比劃,他側身仔細聆聽,抬起步子,徑直離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像被點穴了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顧西爵下樓,拍了拍肩膀,才如夢初醒。
“你早就預料到了,對嗎?”話一出口,手中的杯子顫動一下,夏安然被自己的行為著實嚇了一跳。
“我真不知道,會在這裏偶遇。”顧西爵僵硬的扯開嘴,頓覺無可奈何。
“那好吧。”夏安然整理一下書包肩帶,回頭望背後的那家民宿小吃點,胃裏突然有點攝入量過多,有種無所謂的果腹感。
老板探出頭,古風的窗子吱嘎一響,長臂揮揮,嚷著“歡迎下次光臨。”
“這家店以前名氣一定很大吧?”夏安然將目光轉移放到顧西爵的身上。
“掌櫃的身世背景相當有來頭,據說黑道白道的多少都做過。”顧西爵眼神瞟向遠處的一個風景。
“這麽有錢,怎麽不做點別的?”
“其他行業也漸漸的發展掌櫃的兄弟姐妹多,個幫個的。”
“相互發展連帶產業?”
“是的。本身就不缺錢,又靠著一些關係,看似普通其實高手都在民間。”
顧西爵按動車鑰匙,他打開車門,夏安然進去。
拉一把副駕駛的安全帶,又在沒話找話,“西爵,我問你,如果你將來有錢了你最想做什麽?”
“安然,在我麵前不必偽裝,難過就告訴我吧。”顧西爵深沉的目光一掃,一下子就看穿所有夏安然竭盡全力的掩飾,可必須沒話找話,轉移話題,否則,再提那個人一下,她真的怕,淚水會奪眶而出。
“我搞不懂,為什麽這麽做?”夏安然失神的盯著前麵路麵,那個杯子在背包裏,車子偶爾顛簸撞得叮當作響。
“我不明白。”夏安然把臉貼在窗戶上,車子向前,酥酥的仿佛電流穿過大腦,“就算是陌生人做的這些也會言語一聲吧?”
顧西爵看著安然,一言不發,隻是輕輕的搖頭。
車子拐到一塊空地,顧西桀將車子停好。
從後座上抽出一張男士手帕,遞給夏安然。
她緊緊的攥著那手帕,並哭不出來,那種生猛堅硬的悲涼刺透血肉,連筋帶骨拔起微弱的神經。
不明白。
“他不告訴我他和蘇媚的過去,蘇媚一回來全都變了,他說……他隻愛我一個人,……我不相信他會和蘇媚在一起,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他在試探我,吃不吃醋對嗎?”
顧西爵沒有說話,將那手帕從她手裏抽出,拍拍她的肩膀,輕聲說,“安然,這個世界,人不能按照你喜歡的樣子去發展。”
夏安然覺得顧西爵還是有什麽話沒有說出口,她深深的倒吸一口氣。
顧西爵把車子往前挪了挪,確定可以停車以後,柔聲對安然說,“這家店的巧克力很好吃,我去給你買,你在這裏等著我。”
趁著顧西爵出去,夏安然立刻給樂思桀打電話,電話響了幾聲無人應答,後來再打來電話,那頭明顯的有人接聽,喂喂了兩聲對方又掛斷了。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還沒殘忍就已經開始切身的體會什麽是殘忍。
哪怕接了電話也故意不想說話,他什麽意思?這是分明的拋棄了她,扔衣服一樣將她扔走了。
巧克力精致的盒子光暈閃爍,有一抹照在顧西爵的臉上,他眯了一下眼睛。
曾經他也給自己買過,如今眼前的空氣如一拉緊就會扯破,宛如樂思桀華麗的承諾。
“西爵,我累了,送我回憂城,好嗎?”夏安然疲倦的揉揉尚未舒展的眉心。
連夜開車,手中的巧克力和心境一樣完全的不一樣,一部分融化,一部分也像此時迥異的心情。
上次初嚐幸福的甜蜜還是瑞士的小鎮,一切皆為藍色,就像藍色泡沫,一吹就破。
如今一樣的異地,一樣的食物,卻物是人非。
夏安然攥緊手掌,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也不覺得疼。
“你自己可以嗎?”顧西爵回到酒店把行李拿下來,指尖相碰的瞬間,微涼刺到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