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夏日幻滅秘密 三
七月份來了,夏安然坐在預知夢的落地窗,手機平放在桌麵,窗外的人換了不同的軀殼,人依舊是哪些空洞的靈魂,走來走去,一個月,十年,二十年,來來往往的人都沒變,身後的世界卻換了人間。
微博上的新聞換成王菲宣布退出,她一貫桀驁冷清的表情,視頻裏的表情,在一片彈幕喧囂背後漸漸沉默,那時候,夏安然興許明白了一些歌詞的道理,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就像她要接受,安啟明被車撞死的頭條新聞,竟然這麽快被另外的消息碾壓過去,大眾活在娛樂至死的年代,光速飛速發展,沒有新鮮隻有更有新鮮。
咖啡廳裏的燈一明一暗,像快門一閃一滅,在明暗之間,一切都像虛無的幻象,模糊的又彼此真實的依存,遠處的人影模糊到聚焦,他走到眼前。
安啟明的死對樂思桀的工作多多少少都有些影響,表麵上事情的餘波過去,但有些事情潛藏在背後的聲譽問題,漸漸對樂思桀的本人產生負麵影響,有一部分的公司已經不再和金萊合作。
短短一個月不見,整個人看上去有點淡淡的滄桑,眼神卻依舊英氣逼人,眉宇間微微蹙眉,但夏安然不再有多餘的心疼,而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換作是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思緒一下子拉回,她回過神,樂思桀坐在對麵,雙手交叉,低著頭,來回擺弄著手指,緩緩地開口,“你,什麽時候知道A就是安啟明?”
樂思桀內心沉澱一下,他還是希望親口的聽到夏安然的說法,這樣自己的心裏也舒坦一些,至少希望彼此之間坦誠的說說話。
“這已經不重要了。”安然低頭,眼神淡淡的,沒有什麽起伏。
樂思桀沉默,是啊,既然傷害都已經造成了,再多的彌補,再多的求證都顯得有些蒼白,甚至無力,就像花瓶,已經打碎就無法再粘合,就算粘合上以後,也會有裂縫的存在。
“你公司的事情放心,不會有太多的麻煩。”安然言簡意賅,這樣的對話完全不用浪費太多的表情,善良是一種美好的品質,在沒長出牙齒之前就是懦弱,被誤解,被誤會一次兩次可以,但無法一而再再而三。
“嗯,那你準備還繼續這條路嗎?”手中的咖啡的氣氛氤氳的冒著白氣,一絲絲的,這樣看上去,安然更加素淨。
“你是指寫劇本?”安然問。
“是。”
“當然,要寫啊,一直寫。”
“那就好,我們……我們公司和其他公司也有很多的機會,試試總不會差。”這樣的談話似乎也隻能公事公辦了。
想不到我們說話,現在這麽客氣了,樂思桀在心裏想。
現在的時候兩個人坐在咖啡廳,周圍的氣息寡淡,想多說什麽好像也說不了什麽,樂思桀想起安啟明和孟雨晴的對話,心裏就不是滋味,他一定是誤會安然了,還存在一點的疑慮就是既然安然知道安啟明不安好心,她為什麽要隻身前往呢?
這其中一定存在什麽秘密,或者說,見安啟明,絕對是有目的,她是想幫自己,要不是那次在電話裏故意說那些話,以安啟明的性格怎麽可能會善罷甘休。
樂思桀一想,倘若開口直接問,安然是不會先說明的,他傷害那麽深,她現在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
“好。”
安然簡短說完,抓起桌子上的外套準備往出走,一下子的時間所有人都來告訴她秘密,包括樂思桀說完,現在時間的推動下,很多事情不會再向當年那樣,有那麽些的激動,情緒浮動大,畢竟誰也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了。
“安啟明和孟雨晴是夫妻。”樂思桀看安然一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表情,他又沉聲補充了一句,“在國外的那段時間。”
“也好,互相之間有個照應。”還能說什麽呢,人都已經死了,沒有什麽要帶入骨灰裏的仇恨,沒有什麽是刻骨的不容易被原諒。
“你,打算去看看她嗎?”
“你是說她還活著?”安然從樂思桀的眼神裏得到一份更加的確定。
“嗯,是,就是狀態有點,”樂思桀吞咽一下唾沫,再尋找新的措辭,“狀態有點不太好。”
“走吧,我跟你一起。”
樂思桀像個博物館管理員一樣,帶著夏安然穿梭於走廊,到了門口,他們看見這樣一副場景。
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的模樣,鏡子裏的女人,紮著麻花辮子,兩隻眼睛因為沒有濃妝豔抹,眼睛凹陷一部分,眼睛大的女人到老了都比較吃虧,衰老的跡象比較明顯。
可鏡子裏好像並不在意,反而一副欣賞有佳的樣子,扯著衣服的裙擺,左右搖擺,似乎那就是她的芭蕾舞蹈裙,手機躺在床上睡覺,放著王菲的歌,《人間》,空靈的嗓音幹淨澄澈地在上空徘徊。
她沉浸其中,滿室的韶關就像束追光打在她肩膀上,腳尖輕輕的滑動,一個轉身,就是完美的回身。
“也許,她真的適合這裏,至少,安靜。”安然的目光追隨到屋子裏的落地窗簾,香檳色的窗簾有種寧靜的感覺,像吹風機吹在心裏的那種溫暖,這溫暖也來自於孟雨晴。
她玩弄著麻花辮子,眼神雖然渙散,但看上去整個人清爽許多。至少跟以前不一樣。
“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就這樣了。”小小的窗口,像一個人的眼睛,開啟另一個世界,安然看見,孟雨晴一會兒坐在床上,一會兒又站起來,站上去,拿著一根細線,反複的在房梁上打結,甩開,係上,樣子有點像要上吊的動作,幾次的嚐試之後,證明這樣的動作跟虛無的空氣作對,這一場甩袖子舞根本就是徒勞。
也許很多很多時候,孟雨晴也曾這樣單純過,想想心裏,就難過。
安然左思右想,覺得不能接受的不是孟雨晴,而是她無法抵抗歲月這樣無情地在她心裏橫踏過去,仿佛有千萬之腳,踩過去,疼不疼誰知道,反正留下的痕跡,很重,重到難以抹去。
“她多久能恢複?”
“這家,私人醫院的治療手段挺高超,像創傷後的後遺症,也許一個月就好,也許一輩子不好,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