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讓我做你的江湖(四)
反正對外,他和安然已經領證了。
顧西爵忙完上海的會議,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憂城,導師因為顧西爵沒給他買一百八十條街個胡七百六十五同的第一千個犄角旮旯的巷子口的一本書,而發火了。
這火發的莫名其妙,在微信上叫嚷著,如果這次買不到哪本書,沒有及時送到,導師就換人了。
“哥!這分明是無理取鬧,欺負人嗎!”銘珠坐在沙發上,對著抱枕狠狠地擰了一下,算是泄憤。
“對,西爵,你現在有公司也有自己的事業,導師這麽難伺候,要不你考慮……”
考慮考慮放棄,還沒等說出來,顧西爵就打斷了安然,“我爸特希望,我考博士,他現在年紀一把,身體也不好,為了我爸,我不想放棄。”
“所以,你就忍著心,耐著性子讓他折磨你,哥哥,我為你打抱不平!這樣的人,哼!”
“好了,銘珠這不是你小孩子該操心的,沒事兒,哥哥的事情,哥哥處理,你就安心的陪你安然姐姐就行了。”
銘珠無奈的點點頭。
五月份就這麽來了,樂思桀的腿和眼睛徹底的“好了”,天氣暖和起來,大家都退去了厚厚的棉衣,顧西爵搞自己的科研項目可是水深火熱,銘珠幫著哥哥忙公司裏的事情。
唯一悠閑的兩個人就是樂思桀和安然了。
那一天,閑來無事,樂思桀就約安然出去玩,其實也沒什麽可玩的,憂城這座城市陳舊,缺乏現代都市的美景。
那一天,本來想去憂城胡同口,吃包子,不知道怎麽碰見了樂思桀以前的老同學,好哥們兒修子。
修子的出現樂思桀也嚇了一跳,修子以前憂城三中,樂思桀排第一帥,修子第二,再怎麽說也是風流倜儻,籃球校隊的騷氣少年,追修子的少女排成隊。
現在修子在樂思桀的麵前,精瘦的,眼睛也凹陷一大塊,看上去像兩個洞,嘴巴虛無的打開閉合,言語也似以前慢了許多拍。
衣服穿的是最簡單的背心,皺皺巴巴的,兩個肩膀支撐著,感覺也鬆鬆垮垮的,樂思桀心裏一驚,看修子特別像蒼老的下地幹活的農民,皮膚也黝黑。
“修子,這幾年過的好嗎?”
見修子這幅模樣,樂思桀也不知道從何問起,修子摸摸光頭,“挺好的,就是累點。”
“你現在幹什麽呢?”樂思桀找了附近一家最棒的小酒館,給修子斟滿了一杯白酒,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似有千言萬語,不忍說,辛辣的酒氣,他閉著眼睛刺啦一口,然後放下酒杯,“就在這蓋蓋房子,等著拆遷。”
樂思桀回首望望後邊低矮的平房,就在不遠處。“那也挺好,能有一大筆拆遷款,也省著累了。”
“也沒什麽錢,我主要是……主要是不能離開這。其實動不動動遷對我來說沒所謂。”修子搖搖頭,惡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修子在酒席上和樂思桀說起了許多當年的往事,也提到了一些人,一些事情,他說起,安啟明打架,震動憂城的少年愛情。
“那小子怎麽樣了?”樂思桀問。
“他呀,聽說混的不錯,在美國具體幹什麽不知道,放洋屁呢,哈哈哈。”修子大笑,提到的人大體混的都不錯,問到樂思桀這裏,樂思桀隻是說自己做了一點小生意,然後也沒多說什麽。
修子這樣他還挺難過的,修子之後,說起了他的故事,他說他剛畢業那年就不念了,整天吊兒郎當,打架泡妞,突然有一天遇到了一個文文靜靜的大學生,他們就墜入愛河了。
他當時打的頭破血流,急匆匆的跑上一輛公交,當時周圍的人唯恐避之不及,隻有這個小姑娘,勇敢的走過來,給他錢,讓他去看病。
之後陪修子去醫院,幫修子附醫療費,修子一下子就感動了,被一種靜止的親切的溫暖打回了原形,“那一刻,我突然就厭倦了這樣打打殺殺的生活。”
後來,他才知道他認識的這個姑娘出身名牌大學,家境小康,簡直上天厚待他,賜給的一塊大寶貝,“自打我認識了她,我就想安靜下來。”後來,隔三差五的陪她逛街,出去玩,直到她畢業,女孩跟家裏提了自己的男朋友,父母反對,要把她趕出家門,“當時,我老婆,哦,那時候還是女朋友,就被她爸打的下跪,我當時一把拽起來她,我跪下了,我說,爸給我個機會,三年,我賺夠五十萬,您就讓我照顧她一輩子吧。”
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是修子那麽剛性的一個人,樂思桀忍不住讚歎,後來,修子說,為了那五十萬,為了讓自己的老婆過上幸福的日子,修子自打那以後什麽都幹,一天做好幾份的工。
扛沙包,扛水泥,因為沒有什麽文化,再來錢多的工作也掙不了太多,再後來,他幹起了貸款。
“說好聽點是搞金融的,他媽的就是一個要賬鬼。”修子摸摸光頭,“後來,我賺夠了那五十萬。”
但是,代價是一身病和接下來忐忑的生活,是的,樂思桀坐在對麵已經明顯的感受出來。
修子還說,為了要賬,他知道是個危險的活,他作為總頭目,也不咋出去要,免不了不給錢的釘子戶,要出去打打殺殺。
修子一直為了家裏的安全都不出麵,但那次得罪了一個大客戶,急需要一筆錢,修子就帶領那幫人去了,場麵當然是堪稱火爆,那個債主的媽,已經七十歲的老人,根本就攔不住這幫紅了眼的兔崽子。
修子說,“桀哥,我真的厭倦打架,真的厭倦了,我跟那幫人說意思意思嚇唬嚇唬就行了,沒成想那幫都是一些90後的愣頭青,跟咱們那會兒似的,哪聽勸啊,老太太當時就嚇住院了。”
自打這件事後,修子的事業就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修子的事業不再想當初一樣好了,客戶把事情捅給了媒體,因為是退休下崗的人社會的矛頭自己指向修子,修子不但沒有幫人要到錢,公司也幹不下去了,再後來,事情剛剛平息,那人,背後使了一個陰招,趁修子不注意的時候,把修子綁到沒人的大野地一頓揍。
那天,修子差點沒被打死,他回家的時候,他在心裏當時問候了那幫人十八輩祖宗,可怎麽也起不來了。
那天,他躺在手扶門框,遍體鱗傷,那天正好是他老婆臨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