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守護(三)
樂思桀作了一個手勢,用安啟明喜歡的方式“招呼”了一下他。
夏安然知道樂思桀當然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放過他。
隻見他臉色一沉,煙蒂往地上一拋,像是某種接頭暗號一樣周圍的兄弟不約而同的一擁而上對著安啟明一陣拳打腳踢。
夏安然被人捂著眼睛,她看不見樂思桀的人是怎麽“招呼”的他。
但是她聽得清楚皮鞋,椅子,木棍等等連同混合著踢打在皮膚上麵發出的那種沉悶的聲響。聽起來可怖的,嚇人的。
沒過一會兒,咒罵聲和哀嚎聲漸漸停止,那人鬆開了手,安然睜開眼睛,看見安啟明被身邊的兩個兄弟架起。
他耷拉著腦袋,眼角和嘴巴都有淤青和浮腫,和剛才那個囂張跋扈的安啟明完全判若兩人。變得狼狽不堪。
坐在中間的樂思桀動了動手指,兄弟們四散開,安啟明就像倒塌的積木,散了架,勉勉強強攤在了地上。
樂思桀駕輕就熟的抓起他的衣領,回頭抓起一個台球黑色的,在他麵前一拋又接住,他笑著說,“你剛才怎麽說?哦,對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今天吞了它,我們之前的帳就一筆勾銷。”
掛了彩的安啟明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聽完這話,他瞪大空洞的眼睛,一個勁兒的撐起手掌向後退,退到旁邊的一個兄弟的腳邊,他回過身,拽著那人的褲腳,“救救我……,救救我……”見那人沒有反應,他爬著去求另外一個,拽另外一個人的褲腿,一圈下來。大家對他的求情,無動於衷。
其中的兩三個兄弟,挪挪腿,從地上一把揪起安啟明,捏住他的下巴,就像按開關,安啟明的嘴巴“嘭”地張開,樂思桀用力的把台球往裏塞。
夏安然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看得很清楚,是一隻黑8,沉默的黑8,很滑稽的安然回想起小時候玩的那種手動遊戲機,遊戲結束時機器女聲矯情的說的那句“game over”。
是的,這隻沉默又傲嬌的黑8此刻正滾進安啟明的嘴巴裏,陷入無邊的遊戲黑屏裏去,可惜安啟明的嘴巴比球洞小太多,黑8勉勉強強要擠進去,有點為難了,安啟明的喉嚨裏傳出一種屠宰動物的嗚咽聲,很奇妙的,安然感覺到,那隻黑8像個肥胖的跳舞女郎,手撐著門框,優雅地轉圈,奈何門框太小,轉四分之一不到就卡住了。
接著,她看見安啟明的嘴巴撐到最大,嘴角兩側,從邊緣擠出鮮紅的血,對稱的就像是兩麵警旗一樣的對稱。
“敢欺負我的人。”樂思桀狠狠地在他的後腦門拍了一下,“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人嗎,啊!”他拽起安啟明的後背,“有能耐你倒是吐出來啊!”
然後他陰狠的笑著,“要不,我親自幫你吧,”從地下順手撿起一塊木板,用一個帥氣的速度砸到安啟明的臉頰,劈頭蓋臉,毫不留情麵,安啟明的臉最終頑強地抗擊過板子的硬度。
當木板四分五裂,斷裂成無數碎片時,那隻沉默的黑8從嘴巴裏滾出來,像剛生下來的蛋掙脫了束縛般隕落到地麵,彈跳一下隨後“咚咚”的滾向遠處。
周圍的水泥地是灰色的,那隻球是黑色的,隻有粘附上麵的血是鮮明的紅色,像一個結點凝結在上麵。清晰落地的聲音映襯嘈雜的台球廳格外寂靜。
安啟明的嘴終於解脫了,但再也無法閉上,保持原樣的敞開,虛無的空洞深處好似有無盡的黑暗。
凹陷的眼睛不再能表達任何情感,整張臉像一張平麵白紙,好幾個窟窿敞開著,任由風吹打,始終無動於衷。
夏安然看傻了,她本能的想邁開步子離開,可腳怎麽也重拾不起來,好似灌鉛般沉重。
再後來,安啟明其中的一個小嘍囉不知怎麽通知上麵的老大,那場戰火越演越烈。
她聽見耳邊充斥劇烈的嘈雜聲,顧西爵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護送著她一同跑出來,一個啤酒瓶擦著顧西爵的耳廓飛了過去,直撞到對麵的牆體,然後“嘭”地炸成碎片,安然焦急地問“你沒事兒吧?”回答的聲音已經被凶猛的聲音所代替他們立刻衝了出去。
戰火蔓延到台球廳外,幾個滿臉掛彩身上布滿血漬的人從裏麵衝了出來,踉踉蹌蹌狂奔到對麵的街上。
險些撞上川流不息的車輛,鳴笛和司機咒罵的聲音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而視。
顧西爵帶領安然,打了一輛車,轉移到了遠離憂城區的兄弟們經常聚會的住處,一臉驚魂未定的安然在那裏從淩晨守到第二天清晨。
她坐在那裏看著指針哢嚓哢嚓的走。
“你放心,我們人多,他不會有事。”顧西爵轉身給安然倒了一杯水。
他站在那裏,手裏握著電話。
安然假裝點點頭,明顯的心不在焉。
到清晨五六點鍾的時候,顧西爵在聽到一陣電話鈴聲後,才放心。
當時夏安然握著水杯,她一抬頭望見樂思桀回來了。
他的嘴角和臉上分別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衣服上也有一片血跡,風吹起他衣服的一角,好似戰袍在飛揚。
夏安然猛地站起來,想說句什麽,他卻咧嘴慘淡的笑了,樂思桀用大拇指輕擦一下嘴唇,注視著夏安然說,“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了。”他似乎覺得不過癮一樣,又補充了句,“不對沒有以後,因為我不會讓‘以後’發生了。”然後,他徑直上樓轉身離開了。
這場火爆的“樂安大戰”,第二天就迅速躥紅,從來對樂思桀不管不問的教務處,也出麵了。
事件鬧得太大,安啟明那夥人包括他本人都被打成不同程度的傷,動靜之大,鬧得滿城風雨。
安啟明地頭蛇父親也要討說法,學校一下子成了法庭,每天迎來送往各種受傷孩子家屬的告狀和投訴。
嚴苛之下,教務處叫到了樂思桀,勒令他,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