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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青丘山上,九尾狐妖三

  總有些人,聽不懂別人的話。


  朝著許多魚嗬嗬傻笑,不管許多魚說什麽,都認定許多魚乃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大力丁士劉畏子,想要抒發自己的感激之情,但被九方韶雲出聲製止,讓他安心靜養,不要消耗精神。


  大力丁士劉畏子顯然沒有將九方韶雲這位郎中的囑咐聽在耳中,像隻凍僵的麻雀突然複蘇一般,“撲棱”一下子坐起身,猛地朝自己結實的胸膛拍了一下。


  “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麽。”


  “哇”的一聲,大力丁士劉畏子猛地噴出一口血來,全都噴在了站對麵的許多魚身上。


  罵了一句娘的許多魚急忙轉身奔到門口去洗臉,九方韶雲伸出手,“啪”的一掌拍在大力丁士劉畏子的後腦勺上。


  “讓你老實躺著,你是聽不懂話嗎?”


  繼續嗬嗬傻笑著大力丁士劉畏子,朝門口瘋狂洗臉的許多魚喊了一句抱歉,又朝九方韶雲嗬嗬傻笑一聲,然後就老老實實的躺回木板床上。像個僵屍,筆直的躺著一動不動,甚是好笑。


  大力丁士劉畏子的傷勢也算不輕,但他身體好,隻需靜養,不瞎折騰,並無性命之憂。


  小辮兒則是整個肩胛骨都碎了,恐會落下殘疾,但以傷勢來看,沒被扯掉整條胳膊,已算萬幸。


  剩下四人的情況都不太好,需要送去醫館進行悉心醫治的照料,想必也有一定康複的幾率。


  青丘山九尾狐妖獸的力量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習慣性打退堂鼓的許多魚,用袖子拭去臉頰上的水珠,道既然要送人回青丘古堡醫治,不如就由他們送返,此次的任務再從長計議,詢問石天帚意下如何?

  坐在高低不平長板凳上的石天帚,沒有直接回答,端起油乎乎的茶碗,輕抿一口,看向九方韶雲:“你意欲如何?”


  在為大力丁士劉畏子胸口纏上白棉布條的九方韶雲,於銅盆中淨手洗掉手上黏著的藥粉沫兒和血液之後,直視石天帚。


  “我有法子將那頭食人九尾狐妖獸獵殺。隻是需要人手配合行動,但未經實戰,不知勝率幾何。”


  說著,她走到那兩位被開膛破肚的死者身邊,取出針線,開始為屍體進行縫合。


  許多魚看著麵不改色的九方韶雲,將流出體外的腸子從新塞回體內,立刻捂住嘴巴,扭頭奔出屋去。


  “青丘山的九尾狐妖獸,我會想辦法除掉。你若是害怕,可以打退堂鼓。”


  九方韶雲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又給油乎乎的碗裏麵倒了一杯熱茶的石天帚,蹲著茶杯,凝視茶杯裏麵飄著的一層油花兒:“是因為你娘嗎?”


  仙醫閣的閣主夫人,九方韶雲的娘親芍英蛾,在獵殺食人妖獸窫窳時不幸重傷,不治身亡,此事兒在南疆還曾鬧起過不小的轟動,一些受過仙醫閣恩惠的人,曾上山吊孝慰問。


  那時九方韶雲還在昏迷,為了不令其受到驚擾,仙醫閣謝絕了所有訪客。


  相伴多年的妻子驟然離世,獨生女昏迷不醒,唯一的師弟又被人擄走,那段時間對於九方雲中來說,天都是暗的,失去了白晝。


  “仙醫閣的宗旨便是救死扶傷。”


  既然要繼承自己母親的衣缽,她自是要像母親那般做事竭盡全力。


  且總不能放任食人妖獸,將青丘山附近所有的居民全都都給吃光了。


  “女人,你是不懂什麽叫量力而行嗎?天底下那麽多的食人妖獸,你都要一一誅殺幹淨嗎?”


  許多魚表示,即使他們撤退,還會有其他人前來青丘山除妖獸,不是非他們不可。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既然已經接受委托,便要說到做到,否則就等同於給仙醫閣的金子招牌抹黑。


  掛在仙醫閣門上的招牌表示,你是忘記小時候拿泥巴丟我的事情了是不是?

  “你還真把自己當活菩薩了是不是?”


  許多魚發出直擊靈魂的抨擊,九方韶雲隻是淡然一笑,微微揚起下:“你是在擔心吾的安危嗎?”


  “我又不是你大師兄,腦子也沒病!”


  翻了一個白眼兒的許多魚,走到石天帚身側,一臉的憂國憂民。


  “公子,這一回,你可別再頭腦一熱,又被那女人給忽悠了。”


  淡然一笑的石天帚,用牡丹折扇點指了一下許多魚,提醒其:“上一次捕獵靈獸玄龜,可是你一腳踏進了她的激將法。”


  被堵住話頭的許多魚,直接耍起無賴,道這一回要對付的九尾狐妖獸非同小可,他娘雖然給他算命說他命硬,早年坎坷而有後福,但恐也壓製不住某個愛沒事兒找事的煞星。


  煞星還是福星,九方韶雲皆不甚在意,她隻想當一顆“智多星”。


  與九尾狐妖獸正麵鋼,她有“葫蘆娃”的那個勇氣,但沒“金剛狼”那副鋼筋鐵骨!

  看向還在對著許多魚傻笑的大力丁士劉畏子,九方韶雲彎起眼角:“你幫忙把這些傷號和死者送回青丘古堡去,以抵診金。”


  “我想留下。”


  仍舊望著許多魚傻笑的大力丁士劉畏子,道他要留下幫忙對付那頭食人九尾狐妖獸,以報許多魚和九方韶雲等人的救命之恩。


  大力丁士劉畏子的眼神炙熱得好似小太陽,許多魚被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都要被燙起水泡了,沒好氣兒的哼了一聲,道其愛留不留,邁步躲了出去。


  身上沾染了濃鬱血腥味兒的九方韶雲也走出門外,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讓有些喧囂的晚風,吹走身上這惱人的氣味兒。


  “你如何猜到,我一定會留下?”


  一屁股坐在門口硬木板凳兒的石天帚,輕搖牡丹折扇,驅趕擾人的蚊蟲,享受著涼爽的晚風。


  “青丘古堡的賀若堡主,可不似杻陽城城主賈富貴那般溫善。你確定要與其接觸嗎?”


  聞聽此言,石天帚臉上笑容更甚,眼角浮現出一條深深的魚尾紋,猛地合起牡丹折扇,點指九方韶雲失聲笑道:“姝秀辯敏,你這女人,果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咱們兩個,注定隻能是朋友。”


  “你錯了。咱們兩個,也可能變成敵人。”


  世事難料,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石天帚雖然看上去像是個不經世事的紈絝子弟,但他多思、深沉,且身世是謎。


  一般人,對石天帚很容易就推心置腹,成為朋友,但九方韶雲從其積極接觸江湖上有錢有勢的人來看,猜想他懷揣著什麽了不起的野心。


  這樣的人很危險,與虎謀皮,必須時刻警惕,且要比老虎還要凶狠聰明。


  最是懶得與複雜人打交道的九方韶雲,自然難以同石天帚親近起來。


  不過在她心中,估計除了靈魂清澈得好似單細胞的大師兄殷玄淩之外,其他人都很是複雜。


  “咱們二人打一個賭吧!我賭,咱們一直都會是朋友,不會成為敵人。”


  “咱們還不是朋友。”


  說完這句話的九方韶雲,蹦跳著衝到前方,欣賞她大師兄殷玄淩於一個巴掌大的石墩子上,月下舞劍,將掌聲拍得如擊鼓,還不斷的吹口哨拍手,就跟看耍猴戲一般。


  表情真摯的殷玄淩,完全不受九方韶雲的打擾,挺拔身姿映寒月,手中玄青劍龍飛鳳舞動四方,劍刃上寒光如滾珠一般流暢滑動,劍柄上墜著的金星朱砂葫蘆劍穗兒,像是擁有靈魂一般歡脫,似要化作紅色精靈,棄劍而去。


  最後一式劍挑八方收勢,殷玄淩仿若一朵彩雲般旋轉飄然落地,若是杻陽城那幫懷春少女在此,定要被迷得失聲尖叫。


  豎起兩個大拇指的九方韶雲上前,捏著帕子替殷玄淩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大師兄,你今日舞劍為何如此賣力?”


  殷玄淩的眼神兒,越過九方韶雲的肩頭,望向還坐在門口木板凳上的石天帚。


  也不知從哪裏弄來一碗樹莓的石天帚,將一顆樹莓丟進嘴裏,酸得一咧嘴,朝看向他殷玄淩揮了揮手。


  “小師妹,我想去睡了。”


  “這麽早?”


  平日裏,殷玄淩都是整晚練劍,隔日還神采奕奕,很少聽到他說想要早睡。


  一想到明日要準備的事情,九方韶雲頓感乏力,也想要隨著大師兄一同去休息,但被石天帚叫住。


  拍了拍長條板凳另一端的石天帚示意九方韶雲坐下,將手中用木碗盛著的樹莓遞給她。


  抓了一大把樹莓的九方韶雲,一下子全都塞進嘴裏,酸得她眼淚登時在眼圈打轉兒,捶了無辜的凳子一拳,逗得石天帚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石天帚凝視腮幫子被樹莓撐得圓鼓好似鬆鼠的九方韶雲,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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