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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人笑我太瘋癲

  父母的家門開著,齊炎探頭往裏麵看了一看,天井裏空無一人,但是從屋裏傳來陣陣笑聲。


  齊炎家裏一共三口人,爹、娘和自己。可如今除了父母的笑聲以外,明顯還有第三個人的聲音。


  齊炎很好奇,家裏到底來了誰,讓爹娘這麽開心。


  這次他學乖了,沒有直愣愣地往裏衝,而是一步一步非常小心地往屋裏走。不知怎麽的,他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堂屋的門是虛掩著的,透過縫隙正好看見屋裏的情況。


  堂屋的正中是一張四方桌,老爹坐在上首,老娘坐在下首,留給背影給他。而老娘的右手邊坐著一個人,她正在異常殷勤地給這個人夾菜。


  齊炎往前走的時候,這個人正轉過臉對老娘說:“行了,這個菜我不喜歡吃,你別給我夾了。”


  他這一轉臉,被齊炎看了一個正著。此人麵白、微須、左眉間有一顆黑痣。


  太明顯了,他就是那個在戶籍本子上登了記的齊炎。


  這個齊炎,我們暫且稱他為白齊炎,將自己碗裏的菜夾回到他老娘的碗裏,不高興地說:“娘,別盡給我夾菜,你們自己也吃啊!”


  老娘疼愛地說:“我們能吃多少,你在外麵幹活,耗身體,多吃一點才是最要緊的,來,快吃。”


  說著又夾了一筷子肉到那個白齊炎的碗裏。


  隻聽老爹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和小梅的婚事也該上上心了。別總是顧著幹活,冷落了人家。時候長了,小心把人家給耽誤了。”


  齊炎嘴裏含著肉,含糊地答應著:”知道,知道,爹,你放心吧,這事兒我怎麽敢落下呢!”


  齊炎再也不敢往前了。他悄悄地一轉身,緩緩地,默默地走回到大門口,向裏麵望了一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走了。


  這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麵,誰會忍心去打擾呢?雖然,他才是真正的齊炎。


  至少,他自己的心裏是這麽想的。


  現在齊炎又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個齊炎好像無處不在,隻要自己出現的地方,都有那小子的影子,而且最讓人惱火的是,好像全天下的人認識的齊炎就是那個人,而不是自己。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他突然想到一句話,剛才老爹對那個白齊炎說別落下了和小梅的婚事,對啊,小梅是自己的未婚妻,她不會不認自己吧。


  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沒底,畢竟親爹親媽親姐姐都不認自己了,小梅會怎麽樣也很難說。但沒辦法,齊炎得試一試,在這個曹州城了,除了爹媽,姐姐和姐夫之外,就隻有小梅和他最親了。


  小梅住在禮部巷,齊炎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巷口。


  和剛才去父母家不同,這次他的腳步又快又急。當一個人急需獲得別人認同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往巷子裏走了兩步,他聽見前麵有腳步聲,聲音好熟悉。他驚喜地抬頭往前看,果然,自己的未婚妻楊小梅正拎著一籃子菜走在前麵。小梅穿著一身藍布褲褂,雖然是粗布衣裳,但是裁縫的手藝很好,將小梅窈窕的腰身襯托得恰到好處。


  齊炎心裏一熱,脫口喊了一聲:“小梅!”


  小梅回過頭,朝後麵看去。巷子裏沒什麽人,小梅一眼就看見了身後的齊炎。


  當齊炎看見楊小梅看自己的眼神時,心裏立刻就涼了大半截。


  那副表情和姐姐、姐夫以及鹿頭巷的街坊們看見他的時候一模一樣,同樣的木然和疑惑。


  完了,她也不認識我!齊炎在心裏唉歎道。


  果然,小梅問道:“你在喊我嗎?你認識我?”


  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齊炎還不死心。他鼓足勇氣,往前走了兩步道:“小梅,是我。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小梅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把菜籃子一提,護在胸前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齊炎!”


  小梅呆了一呆,霎時間柳眉倒豎,臉氣得通紅:“你再說一遍,你是誰?”


  “我是齊炎!”這一次齊炎的聲音提高了不少。


  “啪”的一聲,一枚雞蛋不偏不倚正

  砸在齊炎的臉上,隨之而來的是小梅憤怒的聲音:“哪兒來的潑皮,跑到這兒來占便宜了,還滿嘴地胡浸。你要是再說,小心我爹打得你爬不起來。”


  齊炎一時間懵了。昨天早上他還和麵前這個姑娘卿卿我我的你儂我儂,沒想到現在竟然是這樣一個局麵。


  他還有些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兩步,雙手拍著胸脯道:“小梅,你看看,我真是齊炎!”


  也許是他滿臉雞蛋黃的樣子太嚇人了,小梅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將手中的菜籃子往齊炎身上一扔,轉身就跑。


  齊炎此刻的心情用“心如刀絞”來形容真是再恰當不過了,心愛的人竟然把自己當成了流氓和怪物,這事兒放在誰的身上不會難過呢。


  他本來不想去追,可是看著小梅就這麽跑了又非常不甘心,很想上去跟她解釋清楚。


  於是齊炎邁步在後麵追了起來,一邊追一邊喊:“小梅,你等等,你聽我解釋。”


  小梅一見齊炎在後麵緊緊追趕,嚇得連聲大喊:“爹,爹,你快來啊!有壞人,有壞人!”


  喊了兩聲,就聽見對麵的巷口有人高喊一聲:“哪兒來的無賴,竟敢欺負我姑娘!”


  齊炎聽到聲音連忙停住腳步,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未來的老丈人楊提辛到了。


  老楊年輕的時候做過捕快,手裏既有功夫也有把子力氣,性子更是像秋天的幹草似的一點就著。


  齊炎知道老丈人的厲害,聽到他那一聲斷喝馬上就站住不動了。


  他見老丈人離自己不遠,連忙陪著笑臉道:“大伯,是我呀!您不認識我了!”


  老楊把豹子眼一瞪,怒罵道:“你是哪條線上的,跑到這兒來撒野!”


  “我是齊炎啊,大伯!”


  沒想到聽見這話,老楊雙眼立刻瞪得溜圓,惡狠狠地罵道:“狗崽子,你真是膽大包天了。欺負我姑娘不說,還來占她的便宜,你別走,吃我一扁擔!”


  話到扁擔到,那條一丈來長的家夥眨眼間就到了跟前。


  齊炎哪裏敢和未來嶽父動手,二話不說,撒腿就跑。


  老楊揮著扁擔在後麵緊緊追趕。眼看就要追上了,老楊又是一扁擔砸下去,幸虧齊炎腿腳靈活,往前死命一躥,後腦勺和後背算是躲過去了,可是腿肚子到底沒能幸免。一扁擔下去,在他右腿肚子上掃了一下,齊炎立時就趴在地上了。


  老楊蹭一下縱過來,又是一扁擔下去。齊炎仗著年輕靈便,就地一滾,爬起來一瘸一拐地亡命地逃了。


  也許是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老楊在後麵罵罵咧咧地喊了幾嗓子,追究沒有追上來。


  齊炎一口氣跑過了好幾條巷子,這才敢轉過頭來看看未來嶽丈是不是在後麵。


  確認安全之後,他終於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他雙手撐著膝蓋,呼呼喘著氣,喘著喘著,喘氣聲就變成了哭聲,而且越哭越大聲,最後竟然是捶胸頓足,涕泗橫流了。


  路上的行人莫名其妙地看著齊炎,都像避瘟神似地遠遠繞開,好像生怕被他傳染上一樣。


  過了好大一會兒,齊炎的哭聲突然戛然而止。


  他心中陡然間蹦出一個念頭,而且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他一定要去實現!

  他咬咬牙,握緊一雙拳頭,頭也不回地朝前麵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前麵人聲鼎沸,車水馬龍,隻見正前方豎著一個木頭搭建的門樓,上麵寫著四個大字:曹州碼頭!


  齊炎撥開喧鬧的人群,往左右看了看,左前方圍坐著幾個壯漢,正在天南海北的閑聊。


  齊炎看準其中的一個人,衝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領子。


  那人個子比他高,體型比他壯,但是他這一下力氣極大,那人竟被帶的雙腳離了地。


  等到看清就他的人是齊炎,那人氣得雙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外一分,怒吼道:“又是你,你沒完了?”


  齊炎被他鐵鉗一樣的大手攥得生疼,但是嘴上卻沒有鬆勁兒,罵道:“盧七,你中了什麽邪,連自己的小舅子都不認識了。還在那兒裝瘋賣傻,啊!”


  盧七被他氣樂了,兩手一分,就把齊炎的雙手


  給分開,然後用力向前一推,齊炎措手不及被推倒在地上。


  盧七揶揄道:“就你這熊樣也來冒充我的小舅子?”說著環顧眾人,道,“你們說說,這人是我小舅子嗎?”


  眾人一陣哄笑。有人朝著齊炎啐了一口唾沫,笑道:“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有,盧七,這種膿包也來跟你認親,也不知圖的是啥!”


  隻聽嗷的一聲怒吼,齊炎像一隻受傷的大熊一樣衝上前,兩手死死掐住了盧七的脖子,嘴裏惡狠狠地說道:“你說,你快說,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


  這一下子把在場眾人給嚇住了。他們麵麵相覷,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盧七到底是幹力氣活的,勁兒比齊炎大的多。雖然脖子被掐住了,但是雙手反手一抓,又是用力一分,齊炎的手就生生被他扯開了。


  盧七下手真狠,雙手一分,伸腿就是一腳,當一下正踢在齊炎的胸口。齊炎躲閃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一腳,一腦袋摔在地上。


  盧七順勢衝上去跨在他身上,雙手掐住他的脖子,罵道:“哪兒來的瘋子,今天爺爺就要你的命!”


  齊炎被掐的直翻白眼,雙手在空中亂舞。可是他哪是盧七的對手,掙紮了半天也掙脫不出來。


  盧七已經打紅了眼睛,狂怒之下顯然什麽都不顧了,一邊嘟囔著什麽,一邊用力猛掐。


  眾人看看要出人命了,一下子上來好幾個抓住盧七的雙手死命地往外拉。


  好在人多力量大,終於把盧七和齊炎給拉開了。


  有幾個人摁住盧七,又有兩人上來扶齊炎。


  齊炎站起身,突然間雙手瘋狂地一甩,把扶著他的兩人甩了一個趔趄。


  冷不防就聽見他一陣狂笑,嘴裏喊道:“好!好!你不是我姐夫,你不是我姐夫。我不是齊炎,我不是齊炎!”一邊說一邊往碼頭邊上走。


  大家看他那樣子有些可怖,顯然是神經受到了刺激,有人想上前扯住他,但是見他樣子怕人又不敢去。


  就這樣齊炎一步步地走到運河邊,盯著洶湧的河水發了一會子愣。突然間回頭向著眾人大喊一聲:“你們說,我到底是誰?”


  他也不等眾人回答,撲通一聲跳進河裏。一個浪花翻起,然後慢慢散開,最後漸漸恢複了平靜。運河依然緩緩向前麵流淌,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到這裏,故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柳子衿又端起茶杯喝著水。其他人則依然保持著傾聽的姿勢一動不動,好像還在等待著什麽結果。


  柳子衿看著大家的模樣,覺得好笑,問:“你們這是怎麽了?”


  嶽真真問:“就這麽完了?”


  “當然,”柳子衿道,”你還指望下回分解?”


  嶽真真皺皺眉頭,道:“好聽是好聽,不過總覺得缺點什麽?這齊炎到底是不是瘋了,為什麽大家都不認他呢?”


  柳子衿笑而不語。


  戴琦忽然道:”五夫人,有件事我想問問。您的故事講得猶如身臨其境,可是這當事人齊炎已經死了,您是怎麽知道這整件事情的呢?”


  柳子衿微笑道:“齊炎沒死!”


  “哦!”眾人似有所悟,可是新的疑問又來了。戴琦繼續問道:“即便他沒死,他不是瘋了嗎?”


  “他也沒瘋!”柳子衿又道,“他順著運河一路漂泊到了南朝天順,進了京城的快意坊做了一個默默無聞的仆人。那個時候我就在快意坊,這個故事是他告訴我的。”


  原來如此,大家這才恍然。


  嶽真真道:“這麽說,他是裝瘋?難道說他看出來這一切都是騙局?”


  “沒錯!他是在裝瘋,不過並不是他自己參透了這場騙局,而是有人告訴他的!”


  “誰?”眾人齊聲問道。


  “盧七!”


  “怎麽會是他?”嶽真真大搖其頭,“不可能,他在碼頭上那一場拳腳多狠啊!”


  柳子衿道:“盧七在掐住齊炎脖子的時候,輕輕地向齊炎說了四個字,齊炎就什麽都明白了!”


  “哪四個字?”


  “裝瘋,快跑!”柳子衿一字一頓地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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