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那片雜草向兩邊一分,中間的泥土向裏麵塌陷下去,露出一個黑黑的洞口。不一會兒,從洞口裏探出一個腦袋,正是辛柏林。他雙手扶在洞口上一撐,非常輕鬆地就躍到了地麵上。然後伸手向洞口裏伸去,嘴裏說道:“南平,出來吧。”
就見他的肩膀一沉,說明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就勢往上一抬,有個人一手攀著洞口,蹭一下子也躍到了地上。
“蔣老師,這麽說剛才我們和玉蘿仙對戰的時候,你們一直都在旁邊?”高九忍不住問道。
“不但在旁邊,而且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辛柏林道,“我們和伊巴,丁鳳一起出來找四夫人。遠遠看見這邊開打了,伊巴就給我們安排了這麽一個地下瞭望哨。”
“這裏不但絕對安全,而且敵我雙方的一舉一動都被我們盡收眼底。”蔣南平笑道,“說到地下工作,伊巴卡萊絕對是名列名列前茅的。”
“那當然,”高九見到蔣南平和辛柏林無恙,心情也好了許多,打趣道,“挖掘機技術哪家強,唯有我伊巴卡萊大王!”
蔣南平搖搖手:“行了,笑話兒留著以後再說。剛才你們的行動我都聽見了,為今之計,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回到靠山屯,目前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
戴琦點頭道:“蔣先生說的極是。玉蘿仙這個人太讓人捉摸不透了,要是走晚了一點,說不定她又會有什麽陰謀詭計呢!”
一句話說得幾個人後背都有些發涼,大家返身往回走,和叮鈴等人聚在一起。高九簡單地為蔣南平做了介紹,雙方稍稍寒暄幾句,就準備出發。
叮咚忽然道:“姐,我先回去打個前站,跟爹爹說明情況。要不然這麽一大堆外人冒冒失失地進了屯子,護兵是不會放他們進去的。”
叮鈴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那就快去吧!”
叮咚習慣性地緊了緊腳下的草鞋,轉頭看一看丁琳身邊的大公子,語氣冰冷地說:“姐姐,這個人真的要跟我們一起進屯子?”
“當然,這是事先答應了玉蘿仙的。”叮鈴道。
“可是萬一讓他知道了進屯子的道路,以後帶著玉山宮的人殺進屯子怎麽辦?”
叮鈴微微一笑:“你難道忘了爺爺跟我們說過的,隻有靠山屯的人才能進屯子。如果沒有屯子裏的人帶路,任何外人都休想進入靠山屯。正因為有這一層設計,這十來年咱們靠山屯才安然無恙的。”
雖然她說的篤定,但是叮咚明顯有些不信。她盯著大公子的眼睛,冷笑道:“隻有我姐才會相信你這種混蛋。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姐耍一點花招,別怪我手狠。”
大公子漠然地看著遠方,一言不發,仿佛沒有聽見叮咚說的話。他這種冷漠的態度瞬間激怒了叮咚,她右手一揮就往大公子的臉上扇去。這一下快如閃電,而且出乎眾人意外,所以誰都沒來及阻攔。
就在這一瞬間,猛然見叮鈴將大公子一推,讓開了叮咚的這一掌,可是她用力過猛,自己占據了大公子剛才的位置,結果隻聽啪的一聲,這一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掌過之處,眾人皆驚,連叮咚也嚇得不知所措,想說什麽卻不敢說不來。
隻有叮鈴若無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臉頰,對叮咚道:“行了,你要說的也說了。快上路吧,路上別貪玩,能早到盡量早到,盡快跟爹爹說明一切!”
她又看一看大公子,轉頭對叮咚道:“他在這兒由我擔保,出了任何意外你可以唯我是問!”
叮咚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好一會兒,她低頭轉身,嗖的一聲,已經不見了蹤影。
眾人目睹了這一場麵,因為涉及到姐妹兩人,又不知道叮鈴和大公子的關係,所以都不好說話。
見到叮咚走了,蔣南平才道:“既然都交待清楚了,叮鈴姑娘,請你來帶路。”
叮鈴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往前走。戴琦幾步跟了上去,悄悄往她手上塞了一個東西。叮
鈴一怔,問戴琦:“戴姐姐,這是什麽?”
“這是我隨身常備的冰袋。行走在江湖,難免有些跌打損傷,帶個冰袋可以緩解疼痛。你拿著,沒事兒往臉上敷一敷,畢竟舒服一點兒!”
叮咚接過一看,那冰袋隻有香囊大小,如果握在手裏往臉上敷,旁人瞧著一點也不顯眼。她心中一暖,隻覺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想要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戴琦她手心裏輕輕捏了一捏,也沒再說話,隻是並排和她走著。
一行人走了一程,高九看看日頭漸漸往西邊落下去了,眼瞅著到了黃昏。可麵前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四麵的景象全都一模一樣,連個樹木山丘也沒有。置身其中,就好像在一片廣袤無垠的荒漠,如果不看頭頂上的日頭,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高九忍不住問叮鈴:“叮姑娘,咱們沒有迷路吧?”
叮鈴頭也不回,也不搭理他。戴琦一回頭,白了一眼高九:“回自己的家還會迷路嗎?你真是多餘問這些話。”
又這麽走了一陣子,麵前是一座抬頭看不見頂的大山。這山延綿不絕,不知道一直通向哪裏。
叮鈴到了山腳下停住,指一指一塊突出的巨石說:“咱們就從這裏進去。”
高九笑道:“原來你們住在山洞裏,那不是名副其實的山頂洞人了?”
叮鈴仍然沒搭理他,隻是在巨石上用力一推,就聽嘎吱嘎吱的響聲,那塊巨石慢慢地往裏麵凹了進去,時間不長,一個巨大的洞口顯現了出來。
進洞之前,叮鈴轉頭對大家說:“大家都跟緊我,千萬不要掉隊,這洞裏情況複雜。掉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又要鑽洞?”高九皺皺眉頭,看看身邊的蔣南平說,“蔣老師,剛才咱們不就是在山洞裏迷路了嗎?”
蔣南平的臉色卻沒什麽變化,隻是淡淡地說了四個字:“跟著走吧。”高九見蔣南平這麽說,也就不好多言了。他見其他人都進了山洞,隻有丁鳳落在後麵,就悄悄走到他邊上說:“老丁,商量個事兒唄!”
丁鳳看他一眼,問:“有事兒求我!”
高九把嘴一撇,道:“沒跟你開玩笑,說的是正事兒!”
他指了一指這山洞繼續道:“咱們剛才就是在山洞裏迷了路,這回得留一個心眼兒!你跟著那個丫頭,我斷後,有什麽情況咱們照應這點兒。”
“怎麽,你信不過叮鈴?”
“倒不是信不過,主要是後麵還跟著個玉山宮的大公子。你沒看見叮鈴和她妹妹鬧得那一場。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麽了?寧願挨那一巴掌也不願意情郎受苦!”
丁鳳哼了一聲,卻不答話。
高九繼續道:“愛情是盲目的,有的時候盲目的人總會做一些傻事兒!”
“愛情?盲目?”丁鳳疑惑地看著高九,“你說什麽呢?”
高九揮揮手:“哎呀,反正聽我的沒錯,你打頭,我收尾,總是有備無患嘛!”
丁鳳沉吟片刻,點點頭:“好,就聽你一回!”說著他快步上前,不聲不響地跟在叮鈴的後麵。高九則走在隊伍的最後,不時地環顧四周,看看有什麽變化。
這個山洞寬敞異常,足以容納下上千人,洞壁光滑,洞頂則不時有突出的石柱一直延伸到地上。幾個人走在裏麵隻覺得空蕩蕩的有些怕人。
高九忍不住“嘿”了一聲,結果這一聲音在山洞裏撞來撞去,反複回響了好多次,慢慢地消失遠去。
在山洞內走了一會兒,麵前出現了七八個山洞,竟然和高九他們第一次進洞時碰到的山洞一模一樣。大家都是一驚,因為有前次的教訓,幾個人都停下腳步,裹足不前。
叮鈴卻不住腳,隻往其中一個山洞內走去,戴琦在後麵跟上,問道:“叮鈴,這麽多山洞,你這麽快就分辨出應該走哪一個了?”
叮鈴道:“根本就不用分辨,隨便走哪一個都一樣?”
戴琦微微吃了一驚,問:“這話怎麽說?
”
“隻要是靠山屯的人,不論走哪一個山洞,都能進入屯子。這就是當初我爺爺為這個入口專門設計的。”
“也就是說我們跟著你走就不會迷路!”
“沒錯,戴姐姐。不過你們都要跟緊了,千萬不能掉隊。”
戴琦點點頭,回頭一看,發現其他人都緊緊跟隨著,隻有高九左顧右盼地不知在幹什麽。她皺皺眉頭,暗想這家夥又在耍什麽寶?
剛要喊他一聲,就見高九加快了速度,三步並作兩步地到了自己跟前,急吼吼地說:“合字兒的,有煤子!”
這是一句江湖黑話,“煤子”表示後麵有跟蹤的人。戴琦心裏一驚,回了一句:“河底還是海底?”那意思是在問跟蹤的人就在附近還是遠遠跟隨。
高九道:“海底,風大浪高!”意思是此人遠遠跟隨,而且隱蔽性很強。
兩個人這麽你來我往地說著黑話,叮鈴聽著有些納悶,問戴琦:“姐姐,你們再說什麽呢?”
高九連忙跟戴琦使眼色,讓她別說。沒想到戴琦卻直來直去地說:“高九發現有人在跟蹤我們!”
“哦!”奇怪的是叮鈴的表情一點不顯得驚訝,繼續往前走著。
高九問:“你好像知道有人在跟蹤!”
叮鈴哼了一聲,說:“任何一個外人走進這個山洞我們都知道。這就是我們靠山屯的本事。”
“你早就有辦法了是嗎?”戴琦又問。
“當然,戴姐姐,咱們就在這兒站一會兒。待會兒就會知道那個跟蹤的家夥是個什麽下場了。”
高九和戴琦疑惑地看著叮鈴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好多問。戴琦示意大家停下來休息一下,過不多一會兒,忽然聽見洞壁之外有驚叫的聲音,好像是什麽人在搏鬥。之後驚呼的聲音越來越大,跟著是沉重的喘息聲和奔跑聲。再然後,所有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最後,一切響聲都消失了。
眾人莫名其妙地聽著,臉上滿是不解。
叮鈴輕輕舒了一口氣道:“行了,問題解決了,咱們繼續趕路。”
戴琦問:“那個跟蹤的人被幹掉了?”
“當然!”
“可我明明看見他也進了這個山洞,為什麽聽聲音像是在隔壁的另外一個山洞呢。”高九問。
“他雖然進的是同一個山洞,但卻被帶到了一個跟這裏截然不同的地方。那裏的苦頭可夠他受的了。”
“這也是你爺爺的設計是嗎?”戴琦問。
“是的,整個靠山屯的新址都是我爺爺設計出來的。”
“待會兒到了屯子裏你一定得讓我見見你的爺爺,我對的崇拜已經入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高九滿臉虔誠地說。
叮鈴笑笑卻沒說話,繼續往前走著。那個大公子卻意味深長地看了高九一眼,緊跟著叮鈴走了下去。
戴琦正要跟上,高九一把拉住她道:“你剛才怎麽把我們的話翻譯給叮鈴聽了?”
“有什麽不妥嗎?”戴琦不解地問。
“我對這個叮鈴不放心!”高九說。
“你這是什麽意思?”戴琦有些不高興了,“你的疑心也太重了。”
“其實我對叮鈴倒是沒什麽,就怕她被那個大公子蒙蔽了,那我們做見麵禮送給玉蘿仙。”
“你怎麽這麽說?”
“你知道那個跟蹤的人是誰嗎?就是剛才玉蘿仙手下的兩個護衛之一。他們當著我們的麵走了,其實其中一個留下來暗中跟蹤我們呢!”
戴琦的眉毛頓時立了起來:“這個賊婆娘,花招還真多!”轉念一想她又說:“不過現在你該放心了吧。這個人已經被叮鈴給幹掉了。說明這個丫頭心裏還是向著我們的。”
“但願吧。”高九不置可否地感歎了一聲,“女人啊,總是容易被愛蒙蔽雙眼!”
話沒說完,他腰上就挨了一腳。隻聽戴琦半開玩笑半是正經地說:“那我以後對你可得擦亮眼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