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拍賣會的開場白比較套路, 不懂行的人大概會覺得那種故弄玄虛的說話方式很有意思，但見得多了就不會覺得有什麽稀奇。
不過主持人顯然也清楚這個會場最多的還是早成了精的老油條，知道他們最想要知道的是什麽, 於是便三言兩語帶過開場, 著重介紹起了一些重點拍賣品。
主持人念拍賣品名字的時候沒有念到那批試劑，也就是說，那批試劑屬於非常規拍賣品, 從一開始麵向的就不是這裏所有的客人, 而是留給專門的幾位特殊客人競價的。
這是地下拍賣會的慣用手段了，不過這和柴崎源生他們顯然沒什麽關係, 因為他們本來也不是來正經拍賣的。
拍賣正式開始, 柴崎源生對那些千奇百怪的拍賣品沒有太大興趣，往台上望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他和六道骸站在最後一排的過道, 這裏沒什麽人經過, 也不引人注意，很適合商量一些不方便被別人聽見的話題。
“三個。”
有三方要競價那批試劑。
既然是非常規拍賣品，有資格參與競價的人絕對不會多, 這個數量在柴崎源生的預料之中。他也沒打算問六道骸是從哪裏得知這個情報的, 對方肯定有他自己的情報來源。
柴崎源生隻是歎了一口氣。
六道骸朝他看過來，“你這是什麽反應？”
“沒什麽, ”柴崎源生說, “稍微有點同情他們。”
這三方不管是哪一方拿到東西, 最後都別想把試劑安安穩穩地帶回去了, 因為前有雲雀恭彌, 後有六道骸, 競價到最後也不過是白花冤枉錢。
這麽看來, 競價失敗反倒是件好事了。
六道骸挑眉道, “我以為你現在應該擔心一下你自己，你打算放棄了？”
他們還是來到了拍賣會場，柴崎源生的逃脫計劃失敗得很徹底。
“這也沒辦法，畢竟你盯我盯得太緊。”
六道骸的視線幾乎沒從他的身上挪開過，柴崎源生別說是打算逃走了，就是稍有不對勁的地方，都會被對方發現。
而且對方發現了之後也不會說什麽話，就是一直盯著你看，柴崎源生認為自己已經算是心態比較好的了，不然長時間被六道骸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看，少說也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為了看熱鬧，柴崎源生尋思六道骸這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六道骸卻沒把他的話完全當真。
柴崎源生的聲音仍然平靜，聽起來可不像是認了命。
“你不覺得自己的疑心病有點重嗎，”柴崎源生搖了搖頭，“說老實話，你就看我現在還有可以逃跑的機會嗎？”
聽他這麽說，六道骸還真貌似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從我的角度來看，你完全沒有任何機會逃跑。”
柴崎源生想說那不就得了，結果緊接著，六道骸又補充道，“但從你的角度來看，那就不一定了。”
柴崎源生：“……倒也沒有必要和空氣鬥智鬥勇。”
他心說自己要是有辦法，早就溜走了，哪裏還會待在這裏和你東扯西扯？
柴崎源生不想再和六道骸繼續這個話題了，反正也說不通。他看向拍賣會台，想到之前從草壁先生那裏套到的情報，估摸著雲雀應該也快行動了。
其實到時候被雲雀看見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他趁那兩人打起來的時候溜走就行。至於雲雀要怎麽看待他幫著六道骸搶試劑的行為……他辭職這麽久了，普通社畜沒有必要考慮前上司的心情。
不過要是在那之前能找到方法溜走也——
柴崎源生感到六道骸的視線緩緩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個啊，我有個問題，”柴崎源生說，“這年頭幻術師還會讀心術了嗎？”
“隻是忽然想看你一眼而已，”六道骸語氣隨意，“我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在想怎麽逃跑。”
柴崎源生根本不信他的說法，在某幾個字上加重音量，“那你忽然想看我的次數也太多了吧。”
六道骸瞥他一眼，嘲笑道，“你怎麽不說你自己？要不是你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怎麽逃跑，至於看你一眼就這麽大反應？”
“……我現在什麽也不想了，你還看我幹嘛？”
“無聊。”
“那就去看拍賣會。”
一個準備搶拍賣會的家夥不時刻緊盯會場，光盯著他這個來湊數的算是什麽操作？
但六道骸聞言隻是輕描淡寫地掃了一圈拍賣會場，語氣平平，“沒你有趣。”
柴崎源生：“……”
果然，這家夥就是純粹把他當消遣了。
想通這一點後，柴崎源生也不再和對方說話，直接眼睛一閉，靠在牆邊假寐起來。要是六道骸無聊到還要看他睡覺……柴崎源生麵無表情地磨了磨牙，那就沒辦法了，現在是他比較強。
好在這種尷尬的場麵沒有持續太久。
下麵的會場忽然傳來一陣喧鬧的人聲，這是常規拍賣已近尾聲的信號。真正的重頭戲才正要開場。
雲雀討厭群聚，這裏的家夥也沒有咬殺的價值，所以他大概率不會在這裏出現。柴崎源生回想了一下會場的平麵地圖，迅速分析出對方最有可能出現的地點。
而在他想到那個地點的同時，六道骸也開口了，他聲音淡淡地念出那個地點，然後看了柴崎源生一眼，嘴角勾著奇異的笑。
“走吧。”
***
匯報完現在的基本情況，草壁哲矢便安靜下來，等待雲雀接下來的指示。
說是指示，其實也就是決定什麽時候動手。
草壁哲矢對搶東西這事沒什麽太大感想，這個地下拍賣會弄到那批試劑的手段本身也談不上多正當，而黑手黨裏最常見的事就是黑吃黑。
無非是看誰更狠。
而雲雀這次都親自過來了，實在沒有失敗而歸的道理。因此草壁哲矢現在想的倒不是拍賣會的事，而是柴崎源生。
他確實沒想到柴崎源生最開始的目的其實也是那批試劑，因為在他的記憶裏，對方是一個相當怕麻煩的人，如非必要，他能什麽都不幹就在門衛室待一整天也不覺得無聊。
所以草壁哲矢猜對方十有八.九是被港口Mafia派過來執行什麽任務，而來之前他已經確認過，港口Mafia對那批試劑的確沒有興趣。
換句話說，和他們沒有任務衝突。
但這方麵沒有衝突是一回事，柴崎源生在雲雀這裏的黑曆史可不少。想到對方要自己幫忙保密，草壁哲矢忽然就有點想歎氣。雖說隻是隱瞞，但如果對象是恭先生，這難度也不是一般的高。
反正他盡力吧。
雲雀聽完他的匯報沒說什麽，草壁知道這就代表對方覺得沒什麽問題，但緊接著，雲雀忽然看了他一眼。
“你回來的時候晚了半小時。”
草壁哲矢跟著他的時間最久，雲雀很清楚他的能力，絕不至於出這種錯。
果然來了。
草壁哲矢神色一時有些不自然，但他低著頭，雲雀也沒法看見。他鎮定下來，“中途走錯了路，非常抱歉。”
出乎意料，雲雀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後，居然什麽也沒說，徑直往前走去。
這是相信了的意思嗎？
饒是草壁哲矢，這時候也摸不透雲雀的具體想法，不過既然沒問，應該是過關了吧……
見他沒跟過來，雲雀停下腳步，對他說道。
“帶路。”
“……是。”草壁哲矢反應過來，但剛走到門口，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帶路沒問題，但他要他帶去哪？
雲雀恭彌神情淡淡，漫不經心地活動了一下指關節。
“找你迷路的時候遇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