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不該找上這個人的。
半昏迷間, 鶴田迷迷糊糊地看著麵前的青年，對方微微彎腰抓起他的衣領，聲音是和他動作截然相反的平和, “麻煩不要這麽快暈倒。”
那你剛才就不要打這麽狠啊？！
鶴田強烈希望時間能回到半個小時之前, 然後告訴那個不長眼準備對青年下手的自己趕快跑。
廣義上的橫濱黑市指的是港口船舶區旁邊的那塊三不管的灰色地帶，不僅是官方警察不願意涉足，就連稍微正式一點的黑手黨組織也都不怎麽願意來這裏發展。
主要因為實在太亂。黑手黨組織更樂意把這裏當做是違.禁.品交易市場, 但稍微腦子靈活點的, 都不會想著要在這裏長久發展。
雖然聽著離譜，但日本黑.幫追求忠義, 意大利黑手黨更是家族觀念第一。而常在黑市混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隻信任自己的獨狼, 不好收攏，也不好控製。這種人招進來, 還得多操一份心擔心他會不會背刺, 實在是不合算。
這裏的人雖然也會臨時結夥，但事後為了利益分配互相殘殺的事更不少見。整個黑市都是這樣的風氣，就注定這裏不可能被任何一方接管。
鶴田是個情報販子, 從有記憶起就待在這裏, 也可以算是黑市裏的“老人”了。因此，當他第一眼看見那個出現在街角巷口的金發青年時, 他就確定對方絕對是第一次來黑市。
他太顯眼了, 而在黑市裏引人注目可不是什麽好事。
倒也不是說青年穿的衣服有多昂貴, 但他全身上下都太整潔了。要知道黑市的街道可沒有人定期來打掃, 這樣連鞋麵都要注意不沾泥土的人顯然更應該出現在黑市之外的高級辦公區。
再來就是長相。
鶴田對一個人的長相評定非常直接, 什麽程度的臉就等價代換多少錢。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青年的臉, 不論別的, 光這張臉就能抵他一年的收入了。
敢一個人來黑街的必然有點實力, 鶴田也沒打算輕敵，但這張臉確實有讓他冒險試試的價值。
而且想也知道，盯上這青年的絕對不止自己一個人，雖然最後分的錢是少了，但為了以防萬一，鶴田還是決定去多找幾個人一起合作。
陰溝裏翻船的事在黑市待久了總會遇上一兩次，鶴田自認自己已經足夠謹慎，反正要是到時候發現打不過對方再逃就是了。
情報販子這工作招人恨，不說別的，論逃跑的能力，黑街裏也沒幾個人比得過他。
但鶴田很快就發現，最要命的不是被反殺，而是你以為是自己盯上了對方，但事實剛好相反，其實根本就是對方盯上了你。
“你為什麽不抓其他人，我剛才可沒對你動手！”
“你確實沒對我動手，但你一直站在人群最後麵，這是負責指揮的位置，”柴崎源生說，“顯然，抓我的計劃也是你定的。順便一提，我之前就看見你了，本來我還在想要不要直接過來抓你，沒想到你居然這麽配合。”
配合個鬼！
鶴田嘴硬道，“我對這裏不熟。”
“才這麽一會兒你就集結了將近三十個人，而且你顯然很擅長利用地形來打擊敵人，如果隻是在這裏待了一兩年，恐怕都做不到你這樣的熟悉程度。”
柴崎源生看了他一眼，“對了，剛才想對我下手的至少有十幾個，隻有你付諸了行動，這證明你比他們更有底氣。如果你也是這裏的‘新人’，你不會有這種自信。”
鶴田：“……”這自信現在不要也罷了。
柴崎源生並不著急，他知道對方最終還是會配合的，黑街的人向來很識時務。
既然答應了要幫六道骸解決那批試劑，柴崎源生也沒有閑著，立刻就開始行動起來。不過他那天最後也還是沒有告訴六道骸武裝偵探社裏有他認識的人，隻是推說不了解，好在六道骸也沒有追問。
在搞清楚與謝野晶子和武裝偵探社到底在這件事裏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之前，他都不打算對六道骸坦白。
說到底，就像六道骸隻是想找個沒什麽好奇心不會問東問西的打手一樣，柴崎源生顯然也沒有必要完全信任對方。
況且，信任一個幻術師無異於賭.博。柴崎源生可不覺得自己和六道骸之間有什麽牢固的信任關係。
不過居然會答應幫忙的自己也是……看來他是真的無聊太久了，最近都盡在做些不符合自己風格的事。
“我想好了。”鶴田聲音不再顫顫巍巍，逐漸恢複平靜，“你要我帶你去哪裏？”
這是黑街人的優點，打一架能解決絕大部分的問題。
“我要找一個情報屋。”看見鶴田沒反應過來，柴崎源生補充道，“你們這片區域領頭的那位。”
***
根據鶴田的說法，這片區域領頭的情報屋是月見川小姐，但這隻是代號，誰也不清楚她的真實名字。
月見川是非常典型的東方長相，但是眼睛是少見的墨綠色，她無疑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但在黑街裏，提起月見川，所有人的第一反應絕不會是她漂亮，而是對方手段了得。
“她的脾氣很古怪，不一定就會接受你的委托，”鶴田提醒道，“要是你長得不合她心意，說不定還會殺你。不過你的這張臉就不用太擔心了，混血長相怎麽樣也不會戳到她雷點的。”
柴崎源生摸了摸下巴，好奇道，“月見川小姐的雷點是什麽？”
聽鶴田的說法，顯然不是以顏值高低來評判的。
鶴田想了想，說，“具體的不太好說，你知道港口Mafia前段時間失蹤的那個幹部嗎？反正長得和那位像的都是她雷點。”
柴崎源生：“……當然知道。”
——太宰先生你可真是聲名遠揚，怎麽人失蹤了都不消停？
“害，這事說來也簡單，月見川小姐在那個幹部手裏栽過一次，當時至少損失了她手下一半的人。”
換句話說，死仇。
“不過這跟我們也沒有關係，你還是想想怎麽說服她吧。”
柴崎源生沒說話，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死仇啊，這倒是有很多操作空間了。
抱歉了，太宰先生，柴崎源生毫無心理壓力地在心裏給太宰治道了個歉，偶爾也讓他利用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