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熟練地把熱好的牛奶和麵包一起裝進紙袋, 便利店的收銀員將紙袋遞給麵前的年輕人。
對方是這家便利店的常客，因為那極具標誌性的長相，她很快就記住了對方的名字, 並且偶爾也會和這位始終溫和有禮的青年隨便聊上幾句。畢竟店鋪收銀員的工作極其無聊, 尤其是大早上沒什麽人的時候。
“柴崎先生，你這幾天都沒睡好嗎？”
對方眼底有一圈明顯的青黑色，不是今天才突然出現的, 而且幾天前就有了痕跡, 隻不過沒有現在這麽嚴重，一看就是至少熬了好幾天的夜。
在和柴崎源生偶爾的交流中, 收銀員知道對方平時的生活作息很規律, 黑眼圈這東西在之前幾乎與對方無緣。
“是在忙工作的事嗎？”
“要是因為工作就好了……”
看見對方困惑的神情，柴崎源生輕聲歎了口氣, “隻是最近總是在大半夜接電話, 所以睡眠質量有些不太好。”
其實這還是委婉說法。繼那天之後，太宰治似乎從給他打深夜電話這件事中得到了什麽奇怪的樂趣，來他家的頻率逐漸降低, 但每天半夜的電話倒是一個不落, 跟搞什麽打卡遊戲一樣。柴崎源生本身就是淺眠，就算開了靜音, 手機稍有震動他也會被吵醒。
柴崎源生對此顯然非常苦惱, 但收銀員卻從他的這句話腦補出什麽一樣忽然微笑起來, “原來是來自女朋友的煩惱, 不過真沒想到柴崎先生原來已經有女朋友了啊。”
……欸？
柴崎源生：“不, 你誤會了, 我確實沒有女朋友。”
話說是怎麽樣才會聯想到那方麵的啊？
這回倒換成是收銀員驚訝了。
“不好意思, 因為你說不是工作, 一般來講，會在大半夜和別人打電話的也就隻有情侶吧？”
“是這樣嗎？”
“是啊，”收銀員有些好笑，“如果不是戀人關係，沒有急事也沒有工作的情況下，大半夜的不睡覺打電話……柴崎先生不會覺得有些微妙嗎？”
而且聽柴崎源生的說法，顯然是連著打了好幾天，某種意義上就更微妙了。
柴崎源生沉默了一會兒，努力回憶每次接到太宰治的電話時自己的反應。
收銀員所說的那種微妙的感覺他是一點也沒感覺到，真要說的話就是想打人，但是隔著電話線打不到的憋屈感。
柴崎源生：“就……還好吧。”
他覺得收銀員的畫風不太對。
最後是柴崎源生隨便扯了點天氣之類的話題才讓自己從便利店裏脫身，他從紙袋裏拿出麵包，正準備邊走邊吃的時候卻看見了迎麵走來的鬆本。
鬆本是港口Mafia旗下賭場的管理員之一，之前柴崎源生和太宰治去賭場打賭的時候他和對方第一次見麵，後來他搬家到這附近之後，因為剛好順路且上班時間都差不多的緣故，倒是經常在路上碰見了。
鬆本首先給他打了聲招呼，對方餘光在他眼底掃過。
“黑眼圈比昨天更重了，你沒睡好？”
柴崎源生：“……”
看來是真的很嚴重了，他開始考慮明天要不要找點東西遮一遮。
“嘛，我們這一行有個黑眼圈也不稀奇，”好在鬆本的畫風比收銀員要正常一點，“這樣也挺好，有男人味。”
柴崎源生對此不想作出任何評論。
“鬆本先生，前麵要綠燈了。”柴崎源生提醒道。
聽著這敷衍過頭的轉移話題，鬆本搖了搖頭，“你還是這個性格啊。”
雖然柴崎源生的八卦在組織裏傳得沸沸揚揚的，但大多時候大家都隻是圖一時新鮮，新鮮勁過去了平常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畢竟怎麽說都是同事，平時好好相處也沒壞處。
更何況黑手黨裏最看的就是實力，柴崎源生職位不高是一回事，但他的實際能力怎麽樣，曾經看過柴崎源生和太宰治打賭現場的鬆本很清楚對方絕不簡單。
黑手黨成員之間的友誼也來得很快，一起出過一次任務就能變成酒友，但柴崎源生顯然不屬於這類人。隻要跟柴崎源生本人認識的時間長一點，就會發現這家夥其實不太好相處。
倒也不是說他性格高傲特別難搞——雖然他的外表確實很容易給人帶來這樣的第一印象，柴崎源生對所有人都有一種天然的疏離感，你不會因此感到被冒犯，但同時也不會和他變得更親近。
他天然站在人群之外。
“說起來，柴崎。”鬆本突然想到什麽，開口道，“過幾天我們有個聚會，你要不要來？”
柴崎源生有些疑惑地回過頭，“聚會是指？”
“就是同事之間的小聚，最近剛完成了一個‘大單子’，大家都想著要不要放鬆一下。”
這樣的聚會在港口Mafia成員之間並不少見，黑手黨這一行說得殘酷點就是那種不知道明天你的頭還在不在你的脖子上的工作，因此能聚一次是一次，誰也不知道下一次聚會還能不能湊到這些人。
“我倒是沒問題，”柴崎源生慢吞吞地說，看起來有些不解，“不過為什麽要邀請我？”
“這個啊，”說到這裏，鬆本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似乎非常尷尬地開口道，“因為你比較受歡迎嘛。”
怎麽也沒想到是這個回答的柴崎源生著實愣了好一會兒，“……啊？”
“……你這反應是在諷刺我嗎？”
鬆本抓了抓頭發，心說這家夥幹嘛一副很驚訝的樣子。雖然柴崎源生幾乎不跟任何人親近，但不可否認這家夥在組織裏確實很受歡迎。
這點其實也不難預料，畢竟那些傳言能傳那麽廣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對方長相確實沒得挑，天然就有優勢。再加上柴崎源生的性格也不是高冷，隻是很難混熟而已，如果隻是和柴崎源生普通聊天相處的話，其實意外地還挺輕鬆舒適。
人事部那群人之前都快對柴崎源生產生心理陰影了，但時間長了不也還是和平相處，他之前還聽說人事部新來的小姑娘向常和柴崎源生一起走的木村要他的電話號碼呢。
“由美那家夥和我說了很多回，要我把你帶去聚會，”鬆本歎了口氣，“她們都很期待你來。”
“由美小姐？”柴崎源生記得對方似乎來他這裏取過幾次快遞，但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交集了，“我和她好像不是很熟。”
“所以說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的，”鬆本覺得有些好笑，“我都說了你很受歡迎了，她當然是為了和你進一步認識啊。”
然而柴崎源生滿臉寫著“這都什麽跟什麽”。
鬆本忽然意識到對方可能是真的沒意識到自己的受歡迎程度。
柴崎源生確實不清楚鬆本在說些什麽，“如果是說由美小姐的話，她隻是來我這裏取過快遞而已，除此之外，我們甚至都沒有說過話。”
這不科學啊，鬆本納悶道，“你確定她什麽都沒跟你說過？”
不說別的，以由美那個性格，攔住柴崎源生要個電話號碼這種事她肯定做得出來，但看柴崎源生的樣子，也不像是忘了或是說謊，就好像真的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柴崎源生想了想，“有一次她好像是要和我說些什麽來著，不過當時太宰先生突然出現，所以最後也還是什麽都沒說。”
鬆本：“……”
柴崎源生：“鬆本先生，你怎麽了？”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
“沒什麽，”鬆本心情複雜地看了柴崎源生一眼，“我隻是在想邀請你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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