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等感歎過了柴崎源生根本不是人之後, 鬆本忽然意識到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
一天下來拆穿了這麽多的老千,鬆本簡直不敢去計算這一晚上賭場遭受的損失,想到財務報告也是這幾天就要交, 他差點兩眼一黑當場暈倒。
柴崎源生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 “別太擔心,上麵還有太宰先生擔著呢。”
這麽大一個賭場的控製權就算是幹部也沒那麽容易拿到手,至少首領肯定會知道這裏麵有太宰治的“功勞”, 鬆本這個級別的頂多是個擋箭牌, 反而要安全。
但鬆本隻當是柴崎源生的安慰,一點沒聽進去。
柴崎源生也不在意, 他現在更想找到太宰治兌換自己的報酬。
太宰治還待在他們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地方。
籌碼在他的手上玩出了花, 幾乎要堆成一個城堡。聽見柴崎源生的腳步聲,太宰治頭也沒抬地說, “柴崎君, 你給我惹了一個超級大的麻煩呢。”
光從語氣聽不出太宰治是喜是怒,在一旁待著的鬆本感覺自己的冷汗都要流進眼睛了,柴崎源生卻沒有多餘的反應, “因為是太宰先生先邀請我的, 所以我想這也就是默認我可以盡興的意思。”
“而且太宰先生這麽厲害,”柴崎源生補充道, “我想這一點麻煩對您來說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後半句話就是純粹的拍馬屁了, 鬆本心說而且聽起來這麽廉價敷衍, 太宰先生怎麽可能吃這一套?
果然不出鬆本所料, 太宰治抽空抬頭看了一眼柴崎源生, “你誇我的時候語氣要是能更真誠一點就好了。”
要真誠嗎……柴崎源生想了想, 重新開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起伏, 順便把陳述句改成感歎句, “太宰先生你果然非常厲害!”
鬆本差點沒一頭栽倒。
本著微薄的同事情,鬆本正想扯扯柴崎源生的衣袖提醒他最好不要繼續在太宰先生麵前作死,就聽見太宰治“唔”了一聲。
“還行,原諒你了。”
鬆本:“……”不是,所以你真的希望他這樣和你說話嗎?
幹部的世界他果然不太懂。
“那麽,請問太宰先生輸給我的東西打算什麽時候兌現?”
“知道啦,”太宰治的聲音顯得沒什麽精神氣,“真是的,早知道就給你加三倍了。”
柴崎源生的任務目標完全是卡點完成的,畢竟時間限製得很死,就算他的效率再高,一百出頭也是他的極限了。
“那樣的話,”柴崎源生說,“我大概會直接拒絕這個賭局。”
既然擺明了贏不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去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太宰治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他的瞳色很深,麵無表情地盯著人看的時候意外地很有壓迫感。那種幾乎要把人從裏到外看個徹徹底底的目光很容易讓人感到不適。
但這樣的目光隻是出現了一瞬。
“你還真是精明,”他的籌碼建築已經完成,太宰治幾乎沒有一點猶豫,輕易就把他做了兩三個小時的成果推倒了,“說不定以後會沒有人再願意和你玩。”
“我想也是。”柴崎源生沒有否認,點點頭表示讚同。
人類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隻要不是純粹的傻子,踩過一次的陷阱在第二次遇見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選擇避開。就他今天的這麽一通操作,估計以後賭場不受歡迎顧客清單裏就會出現他的名字。
“我說的不是賭場,而是我。”太宰治垂著眼睛,手上繼續把玩著那些籌碼,說話的語氣半真半假,“和你打賭實在是太吃虧了,我覺得我以後都不會再想和你打賭了。”
橫濱的地下世界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太宰治的敵人最大的不幸就是敵人是太宰”,但其實不僅是外麵這麽傳,就是在港口Mafia內部,也有不少人對這位捉摸不透的幹部有些犯怵。
太宰治現在說話的語氣就很有那種陰晴不定讓人生懼的感覺。
鬆本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手臂正巧碰到了柴崎源生的肩膀,他轉頭看見柴崎源生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語氣平淡地回答道,“太宰先生,戒賭是件好事。”
鬆本:“……”
太宰治:“……”
重點難道是這個嗎?
太宰治徹底放棄去探究柴崎源生的腦回路了,他懶散地往背後的椅子一靠,“我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反正我們之前也沒有約定時間,所以你的報酬等我出差回來再說。”
柴崎源生平靜地看著他:“太宰先生,你這樣算不算是耍賴?”
“就算我說是,”太宰治朝他輕飄飄地笑,“你又打算拿我怎麽辦?”
其實柴崎源生還真不能怎麽辦,就算他跑出去說太宰治打賭輸給了自己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更別提其中有一件事他根本不能說出去。
“所以呢,柴崎君你就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
“太宰先生。”柴崎源生打斷他的話,“如果你耍賴的話,我就出去和別人說你本來準備買房包.養我,結果最後卻對我始亂終棄。”
哪怕是說這種話,柴崎源生還是那張標準的麵癱臉,連語氣都沒什麽波動。
鬆本艱難地合上了自己的下巴。
柴崎源生繼續說道,“反正之前組織裏就有傳聞,如果是我親口說的話,我想組織裏至少有一半的人會相信。”
太宰治:“……柴崎君,你不覺得你有點太拚了嗎?這可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太宰先生你錯了,”柴崎源生歪了歪頭,“始亂終棄當渣男的人又不是我,如果這個說法傳出去,我隻會被當成無辜的受害者。”
你算哪門子的無辜受害者?!
太宰治知道自己的名聲在組織裏一向不算好,但多數都是關於他的自殺癖,不過如果是這種傳聞的話——
以後他就別想再約美麗的小姐出去殉情了。
太宰治:“……我出差之前會幫你搞定的。”
柴崎源生點了點頭,嘴角彎了彎,“那真是非常感謝。”
***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惹太宰先生生氣了,”午休時間,木村拿著便當來到門衛室找柴崎源生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把太宰先生送去機場的時候有多驚險。”
太宰治今天的心情肉眼可見的非常糟糕,周身甚至可以看見具現化的黑氣,偏偏他臉上還在笑,這反而進一步地加深了那種滲人的感覺。
門衛室前段時間剛重新塗了牆漆,裏麵現在一股味。他們兩個索性就搬了兩個凳子出來,跟柴崎源生待久了,連木村都隱隱有往公園老大爺的趨勢發展。
真罪魁禍首柴崎源生拆開芝士麵包的包裝袋,若無其事地說,“大概是敵對家族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打擾太宰先生自殺了吧。”
木村想了想,“有可能,真是,淨給我們添麻煩。”
“你最近很忙嗎?”柴崎源生問道。
“我一年到頭都很忙,”木村沒好氣地說,“哪像你啊,我可是忙得要死,因為突然多出來了一堆合作,我每天光是給那些組織的資料分門別類都快累得要死了。”
“今天尤其事情多,”木村想到什麽,“對了,你應該不知道吧,今天彭格列的雲守也要過來,看時間也快到了,我等會兒吃完飯還得過去處理。”
他們這邊太宰先生都還沒上飛機,彭格列那邊人卻已經到了,也不知道這個時間安排是不是故意的。
木村搖了搖頭,說:“你到時候最好躲著點,人我是沒見過,但光看情報,那可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
話落,木村卻發現柴崎源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反應,他奇怪地看過去,就見對方一臉丟了魂的表情。
“……不好意思,”柴崎源生像是才回過神來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恍恍惚惚的,“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嗎?”
木村神色猶疑地看著跟魔怔了一樣的柴崎源生,“我說你沒事吧?你看起來臉色有點奇怪。”
“這不是重點,前輩。我希望你能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柴崎源生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飄忽,他抓住木村的手臂,瞳孔呈現出與往常不同的幽藍色,讓木村一下子想到河裏的水鬼。
他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下意識地就照著柴崎源生說的做,“彭格列的十代雲守今天會過來……啊你幹嘛?!”
木村眼睜睜地看著柴崎源生衝進門衛室,嘩嘩地翻起掛在牆麵上的電話號碼簿。書頁被他翻得幾乎連在一起,木村簡直懷疑柴崎源生這樣能不能看清上麵的字。
等柴崎源生似乎終於翻到了自己需要的號碼,木村就聽見房間裏傳來他恢複冷靜且毫無異樣的聲音。
“太宰先生,我後悔了。”
這個狀態才比較正常嘛,不對等一下,這家夥在說什麽啊?!
柴崎源生認真地說,“請務必允許我和您去——”
意大利這個單詞還沒說出口,柴崎源生就像是野獸發現危險一樣,他的眸色陡然一變,然後也不管話筒那邊的太宰治會怎麽想,直接扔了話筒,然後迅速貼著牆壁躲到了儲物櫃的後方。
而就在下一秒,門衛室的窗玻璃猝不及防地破碎了,碎裂開來的玻璃碎片弄得滿屋子狼藉,隻有及時躲在儲物櫃後麵的柴崎源生短暫地避過了這一劫。
敵襲?
木村很快反應過來,正想喊柴崎源生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不知道時候已經跑到了自己身邊,還輕描淡寫地留下了一句話。
“前輩,等會兒幫忙給我請個假。”
木村:“???”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給我請假?!
但柴崎源生在這段時間裏早就跑得沒影了。
木村來不及破口大罵,一個腳步聲忽然由遠及近地傳過來。
如果不去看門衛室裏發生的慘狀,對方的到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安靜。一身黑西服的男人從頭到尾也沒說一句話,臉上麵無表情——這一點甚至給了木村一種詭異的熟悉感,但當對方抬了抬眼皮朝自己望過來的時候,木村頓時拋棄了自己剛才那些可笑的念頭。
被這人盯著看,柴崎源生那張顯得無趣的麵癱臉都簡直不要太可愛可親好嗎?!
木村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在報告書上見過這個人。
彭格列的十代雲守,雲雀恭彌。
說起來在港口Mafia的情報庫裏,關於雲雀恭彌的資料不算少,但情報部對他的印象卻一直都處於一種很微妙的狀態。
雲雀恭彌的資料不少,是因為他和彭格列其他常駐意大利的守護者不一樣,他主要活動在並盛那一塊。而且更神奇的是,作為一個黑手黨,雲雀恭彌在並盛周邊的知名度甚至一度要高過了首相。
——你可以不知道現任的首相是誰,但你絕對不能不認識雲雀恭彌。
並盛的居民基本都是這麽個畫風。
都連情報部目前收集到的資料,大部分也都來自那些居民的口口相傳。
總之因為這些原因,木村對這位之前素未謀麵的十代雲守一直都是報著相當程度的敬畏之心。
至於為什麽十代雲守突然一副要和港口Mafia開戰的架勢,有了之前的經曆,木村立刻把重點鎖定在了自己那位疑似畏罪潛逃的後輩身上。
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木村覺得自己的猜測八成是沒跑了。
柴崎源生——
木村咬了咬牙,絕對是他搞出來的好事!
※※※※※※※※※※※※※※※※※※※※
不知道為啥寫著寫著每章的字數比我平時多了好多
今天的第三更可能有點懸,如果晚上九點還沒有的話那應該就是沒有了,非常抱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