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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琉璃境

  皓月當空,月華傾瀉下來,照得時津城恍若空明之境。置身雲之閣上,明月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觸及皛皛的月輪。若是伸手就真的能夠觸摸到明月,那該多好啊,自古以來,有多少人對月空歎,卻觸之不及。


  未尋站起來,道:“我去洗澡了。”


  說著,她朝窗口處走去。


  “喂,小丫頭,你神誌不清了吧?那是窗子。”


  未尋回頭看他一眼:“我當然知道那是窗子。”


  “那你還往那裏走,浴室在十樓。”


  “那麽髒的地方,誰喜歡誰去洗,我要到到幹淨的地方去洗。”


  說話間,她已經跳到窗外,站在屋簷上了。


  “喂,我說,這裏可是十五層,你要是掉下去……”沒等鬼鮫說完,未尋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一直一言不發的鼬立刻起身躍到窗外,鬼鮫也跳出來。


  瑠璃色的夜空下,未尋走在虛空之中,她緩緩地走著,一步也不快,一步也不慢,像是走在尋常街巷上一般,然後悄無聲息地踏上了一個房頂。夜風吹動她的衣衫和頭發,也吹動了她別在頭發上的白色紙玫瑰,在周遭黯淡的事物中異常的顯眼。


  走到圍牆上的時候,她回過頭來,遠遠地對著兩人招了招手,然後便消失在兩人視線中。


  雖然置身於燈火通明的樓閣之中,鬼鮫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他摸了摸額頭的汗,心有餘悸地說道:“我的天,她白天和晚上完全是兩個樣子,難道她真是傳說中的豔鬼?”


  “這麽晚了還跑出去,該不會是像絕那樣去找屍體了吧?不,鬼的話應該是去吸活人的生氣去了。”


  “她會找上什麽樣的人呢?應該是相貌英俊的少年郎吧,不過,為什麽她不找……”說到這裏,鬼鮫不由得轉過頭去看鼬。


  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鬼鮫,你戲太多了。”


  月至中天,此時此刻,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進入夢鄉之中。


  鼬坐在窗戶邊,房間裏並沒有點燈,外麵照進來的月光足夠使他看清一切。


  他麵前擺著許多藥,身體的病痛使他輾轉難眠,於是隻好起身。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還能支撐多久,但是他必須撐到他想做的事都做完的時候。


  忽然間,一個身影出現在窗前,鼬抬眼看去,帶著月色的未尋已經進到房間之內。


  她穿著一身純白的衣衫,烏黑的長發垂在身後,啪嗒啪嗒的水滴從頭發上滴到地板上,濺起淋漓的水汽。


  鼬當然不會認為未尋是像鬼鮫說的那樣,是專門在夜晚出現吸人精氣的精魅,他勉強壓住咳嗽,淡淡地說道:“頭發不擦幹的話,第二天會頭痛的。”


  “它自己會幹,用不著我擦。”未尋滿不在意地回答他的話,她的注意力全在地上,她看著滿地的藥,開口道:“這些東西沒有用的,隻是飲鴆止渴,你知道嗎?”


  鼬沒有回答她,他抬頭看她:“你不睡覺嗎?”


  她並沒有戴麵罩,但是眼睛時不時模糊的鼬現在已經看不清她的麵容了,這並不妨礙鼬在心中勾勒她此時的模樣,任何見過她的人都不會忘記那張臉。


  “你的身體在哀嚎,它已經快倒下了。”未尋也沒有回答他,隻是自顧自地說道。


  “我還有事要做,不會倒下的。”


  聞言,未尋跪坐在他麵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什麽事這麽重要呢?”


  未尋近在咫尺,鼬還是看不清她的麵容,隻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全在他身上,他垂下眼,道:“許多不得不做的事。”


  “你不怕死嗎?”


  聞言,鼬不禁抬頭去看她。


  未尋接著說道:“如果你的身體倒下了,你就會死了吧?你們說的死那麽可怕,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


  鼬平靜地說道:“有很多事,就算是再怎麽害怕,也還是要去做的。”


  聽了他的回答後,未尋陷入了沉思,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這樣的話她似乎在哪裏聽過。


  很久之後,她才又重新開口,鼬聽見她說:“這個理由我喜歡,所以,我幫你。”


  說著,她伸出瑩白無暇的手,放在他的眼前,月光透過她的指尖照進他眼中,仿佛是銀碗盛雪,光華澄澈,纖塵不染。


  淡綠色的光芒自她的手心散發,一點點流入鼬的眼中,仿佛是被注入無限的生機一般,鼬漸漸沒有了疼痛刺骨的感覺,模糊的視線也漸漸清晰起來。


  未尋背對著月光,陰影遮住了她的臉,隻能依稀看見她的輪廓,一股隱隱綽綽的清綺冶麗之氣撲麵而來,鼬仔細辨認她的麵容,眉心上一點梅瓣在陰影中說不出的靡豔。


  鼬心下一驚,顧不得別的,立刻開啟寫輪眼,她心髒是靜止的,血液是靜止的,呼吸是靜止的,身上沒有半點查克拉流動的跡象,她就坐在他麵前,他卻感覺不到她的生機,她簡直就是一具活生生的行屍走肉。


  鼬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道:“你……”然而他要怎麽說,你已經死了,你怎麽死的,你為什麽還能像活人一樣,他問不出口。


  未尋並沒有管他,淡綠色的光芒淡去後,鬆藍色的光芒又溢出來,流向鼬。


  “這是森林們借給我的,我現在借給你,在你必須做的事做完前,你不會再有疼痛感了。”待鬆藍色的光芒散去之後,未尋才開口說道。


  鼬沒說話。


  “不要再抓著我了,這樣很奇怪啊。”她又說道。


  聞言,鼬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抓著她纖細的、冰冷的手,他立刻鬆開,凝白的手腕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恐怕在她身上劃一個大傷口,也不會流出一滴血來,這個念頭使鼬很不舒服,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是不是也有必須做的事?”


  “我?”未尋歪頭想了很久,“可能有吧,不過我不記得了。”


  就算其身已死,就算忘記一切,就算成為行屍走肉,也要做的事,到底是什麽呢?


  鬆原沒等來刺殺,卻等來了大將被人刺殺重傷難愈的消息,與此一同到來的是世子鬆冶即將迎娶現任火之國大名之女的消息。前者讓鬆原猶疑不定,後者讓鬆原寢食難安。


  據說霜之國世子鬆冶對大他7歲的千絵公主一見鍾情,瘋狂追求她近一年,才贏得千絵公主的芳心,二人將結百年之好的消息傳開後頓時轟動四方。要知道千絵公主長相平平無奇,年滿二十七歲依舊雲英未嫁,一見鍾情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當真算得上是童話故事了。


  不過,更多人認為這不過是一樁政治婚姻,是霜之國大名夫人瑠美子為其子求娶洢之國內親王失敗後的折中選擇。雖然千絵公主的長相乏善可陳,說平平無奇都算得上是褒獎了,但是她的身份卻足以令許多有誌之士為她前仆後繼、奮不顧身了。


  沒有人會比鬆原更恨這個消息,世子鬆冶的母親瑠美子是大名的繼室,身份低微,而他的母親卻出身高貴。鬆冶原本並沒有太大的靠山,要不是他長子的身份,他早就保不住世子的寶座了。鬆原之所以這麽信心十足、有恃無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如果他能娶到火之國的公主,有五大國之首的火之國做後盾,那麽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動搖他的地位了。


  於是,在鼬他們到來的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召見了他們,要求修改任務,他要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火之國的公主,至於傭金,可以在原有的基礎上翻三倍。


  鼬眼也不眨地拒絕了他的要求,鬼鮫沒有出言反對,因為他知道鼬拒絕的理由。


  惱羞成怒的鬆原立刻把他們掃地出門,還揚言如果他們膽敢泄露半點風聲,就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鼬和鬼鮫根本不把他兒戲一樣的威脅放在心上,未尋更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三人施施然出了鬆原府邸。


  出了時津城城門後,未尋回過頭去,血色的夕陽照在雲之閣上,濃得快要滴下血來。


  不久後,霜之國大名次子鬆原身死的消息傳遍五大國,被護衛圍得密不透風的雲之閣在一個深夜突然著起火來,火勢迅疾,很快就燒到了樓頂,無處可逃的鬆原從十七層高的樓上一躍而下,摔得血肉模糊。


  不久後,對外宣稱重傷不治的大將武田奇跡般地好起來,與此同時,垂垂老矣的霜之國大名毫無征兆地亡故,世子鬆冶與千絵公主的婚事被擱置。三個月之後,孝期中的世子鬆冶被人發現與一長相動人的女子有非禮往來,千絵公主憤怒離開,世子鬆冶與千絵公主的婚約隨即取消。此事一出,世子鬆冶被責為德行有虧,正在籌備中的繼任儀式也被無限期推遲,霜之國的政事暫且交由前大名夫人家族族長代理,瑠美子夫人被軟禁於冷泉閣中,不得於外界接觸。


  至此,霜之國風雲漸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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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無趣的鬥爭我努力一筆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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