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一朝成鳳，物是人非
“今天怎麽樣？青姐教了你什麽？”阿古嘴裏嚼著青草笑看著我。我坐在草地上，跟著青姐已經一年多了，她待我很不錯，今天還讓我休息，給了我一點錢讓我和阿古出來玩。阿古帶我來了城外的小山上，說他平時就喜歡到這裏玩。天空很晴朗，花草白雲就像是青姐教的那句詩一樣，“白雲飛暮色,綠水激清音。澗戶散餘彩,山窗凝宿陰。”
我看著阿古從油紙中拿出蜜餞遞給他，說道：“早上，青姐教我化妝，比你化的好多了，青姐還誇我了。說是過幾天教我彈古琴。”
阿古吐了嘴裏的青草，笑嗬嗬的接過蜜餞放了一顆在嘴裏，說道：“我是個男人嘛，化妝怎麽會比得上你們，等我再學兩天我就會超過你了。”
“得了吧，上次你化的，青姐上樓後笑了我三天。”我無語的看著他。
“嘿嘿，好啦好啦，我會認真學的啦。青姐人真好。”阿古笑著躺下，嘴裏嚼著蜜餞含糊不清的說道：“不僅收你做了跟班，還連帶這照拂我，這一年我的活輕鬆了不少呢，還加了不少月錢，真不知道萬一有天青姐走了，這樣的日子還有沒有。”
“青姐怎麽會走呢？”我看著阿古他差不多十八歲了，比我懂得要多。
阿古看了我一眼，歪過頭去笑道：“總會要走的。”
“那到時候就換我照拂你。”我也躺在了草地上，對著阿古說道。“我倒不希望如此。”阿古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才說道。讓我有些稀裏糊塗的。
……
“小憐，別弄了。過來坐。”我正收拾著床鋪，青姐叫了我。將床鋪清理好，我走了過去，“青姐怎麽了？”將茶水倒好，這些事情我已經輕門熟路，伺候青姐可比在後院當下人要輕鬆的多，特別是青姐還讓花娘在二樓的最後角給我安排了單人的房間。
青姐看著我，才笑道：“還記得一年前，你來找我的時候嘛？”我愣了一下，說道：“當然記得了，要不是青姐你，我恐怕現在還是在後院提水燒火。”青姐微笑道：“知道青姐為什麽要收下你嗎？”
“為什麽？”青姐這問題也是我一直想問的，要知道我剛到青姐身邊的時候什麽都不會。
青姐嗯了一聲，看著我說道：“因為你很像青姐，青姐當初也和你一樣隻是個小下人，後來才一步步走到現在的。”
“不會吧？”我震驚的捂住口，不敢想象青姐居然也有和我一樣的經曆。青姐點了點頭，秋水般的雙眼有著些許回憶最後看向我，說道：“當時青姐不想讓你步青姐的後塵，所以才沒有答應你的要求，不過現在青姐想問你。”青姐看著我問道：“你還想成為青姐這樣的人嗎？”
我愣了愣，說實在的這已經很久沒有想過了，因為青姐對我很照顧，基本上都是一些送水端茶的小事，不累不重。我不知道青姐為什麽會這麽問，心中不解看著青姐說道：“不知道，我現在覺得跟著青姐挺好的。”
“小家夥啊，你不可能跟青姐一輩子啊。”青姐用手笑著拍了拍我的頭，“青姐要走了。”
“走？為什麽要走？”我想起前段時間阿古說的話，當即一愣，被阿古說中的了。
青姐笑道：“也不是現在就走，還有三年的時間吧。青姐早就贖身了，現在就是在存銀兩等錢夠了，青姐就要離開了。”
“離開？去哪？”我愣道。
“去一個沒人認識青姐的地方，重新生活一次。”我發現，青姐的眼中居然有著渴望，這種目光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青姐笑著道：“所以青姐才問你還想不想過上青姐現在的生活，因為青姐能幫你的時間不多了。等青姐一走你又要成一個小下人了。”
“我。”我有些慌亂，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以為可以跟在青姐身邊就行了。想著以前的生活，比起現在我還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青姐，我要，我想。我不要再回到從前了。”
“唉，傻丫頭。”青姐點了點頭。
……
“小憐，這是我送你的，你的手不適合彈古琴。”我接過青姐手裏的東西，好好看了一下是琵琶。青姐說道：“琵琶的音色其實不輸古琴，青姐教你。你要好好學，過幾天我和花娘說讓你登台，彈幾區先讓那些人熟悉你。阿古以後收拾屋子這些事情就交給你了。”
“哦，我知道了。”阿古淡淡的轉身，不知道為什麽感覺他的臉色很不好還有些難過。
“來，小憐現在集中精神。”青姐手把手的教著我，跟著青姐學習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不久之後我迎來了我登台的第一天，當我完美的結束了表演之後，看著台下的老爺青年叫好，和小蝶等幾個以前一直欺負我和阿古的丫鬟臉上那難看的神色，我心裏很暢。等著吧，終有一天我會青姐一樣的。
……
門悄悄被推開，“該上妝了。”阿古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放下擦拭中的琵琶。“青姐什麽時候走？”心裏有些難過。
阿古歎了一口氣：“明天。”
“已經確定了嗎？”
阿古點了點頭：“確定了，青姐說今晚想聽你彈琵琶，拿出最好的狀態來。”
兩年過去，青姐要離開的時間提前了。這兩年我也得到了不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銀錢分紅，單人的房屋，溫暖的被褥，華麗的服裝，吳城的人開始漸漸知道我，而這一切都是青姐在幫忙。
“別難過了。”阿古走了過來，熟練的打開我的梳妝台從其中將胭脂水粉一盒盒擺了上來。阿古笑道：“好好給青姐彈奏一曲。”
“我知道了。”
阿古的手很柔，散發著淡淡的溫暖，就像是在畫畫一般為我添上一點又一點的豔麗，青姐曾經取笑他道：“如果這小子出去胭脂鋪給那些女孩上妝，說不定現在已經成吳城中的風雲人物了。”青姐的話並不是說假的，阿古現在的一雙手就像是傳聞中武林高手的易容術，化腐朽為神奇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簡單至極。他曾經在自己臉上化妝然後給我和青姐看，那時候青姐和我都以為是哪裏的大美人出現了，當他卸妝之後震驚的我和青姐說不出話來。
“很漂亮。”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由得出口讚歎說道。“那是當然的了，我可是學了好久。”阿古笑道，他很久沒有這樣和我開玩笑了。我也笑了，抱起琵琶，阿古送我下樓。
“楚應憐來了，楚應憐來了。”
“哈哈，青姐，你可是給我們這些人送了一個寶貝啊，現在每天不聽她彈一曲兒我都睡不著覺啊。”一個老爺笑著對青姐說道。
青姐坐在最大的一張圓桌旁，看著緩緩下樓的我輕笑道：“方老爺，那我走後你可要護著我著小妹妹啊，要是他受了欺負我可不依啊。”下樓的我腳步一頓，青姐看到對我眨了眨眼睛。
那方老爺頓時惶恐道：“哎呀，我哪敢啊。放心青姐，我方某人給你撩一句話，有我方某人在這聚賢樓，我保證就沒人敢動楚應憐。”方老爺是吳城有名的富豪，但是他並不和其他人一樣，隻是到聚賢樓聽曲喝酒的，和青姐關係很好。
“那我就謝謝方老爺了。”青姐笑著給方老爺敬了一杯酒，一旁台上的花娘笑著對我點了點頭。讓人為我抬來一張軟塌。
輕撥弦，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滿堂賓客為我喝彩，但是心裏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青姐要走了，完全沉浸在心情中的我，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輕笑：“小家夥，不要讓青姐失望啊。”
我睜開眼不知道何時青姐已經上台，她麵前放著一張古琴是她經常彈奏的那張。青姐對我笑笑提弦合奏。
“青姐，我會的。”我點了點頭心中哀怨消散，和青姐共同奏完一曲，贏得滿堂高喝。
……
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心中早已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這世上一個真心待我的人遠去了，看了看身邊的青年，還好他還在。
花娘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看著我說道：“應憐啊，以後你就住青姐的那間房吧？”
“不了，我就住原來哪裏吧。”我平靜道：“哪裏是青姐給我安排的。”
“好好好，你說哪裏就哪裏。那麽今晚你登台嗎？”花娘問道。
“算了，明天吧。”我轉身，阿古跟在我身後到了樓口，阿古出聲道：“我先去幹活了。”
我想說些什麽，但是不知道為何沒有出聲，我有一種感覺，自從我登台表演之後，我和阿古的關係好像就疏遠了。似乎再也沒有以前的那種親密無間，他總是躲著我讓我很不解。
“希望我多心了。”微微吐氣，我回到了房中。打開後窗，看到阿古正忙前忙後的提桶大水，劈柴生火。我喜歡這樣靜靜的看著他這讓我有一種感覺，阿古他沒有變，還是原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