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暝痕思考問題一般比藍暖玉想的深，想的多。
夜暝痕見曲如夢也看著自己，他道：“前輩，紫魏國的百姓有一個節日，每到那一日，家家戶戶都會在門上掛起燈籠，還會去河邊放河燈，不知這一節日，可是為了紀念立了豐功偉績的雪女？”
“不錯。雪纓族在那一場戰鬥中立了大功，名聲大噪。三界之中百姓無不為之歡欣鼓舞，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曲如夢歎了一口氣，眼中的亮色又黯淡了幾分。
“這怎麽會？”藍暖玉吃驚道：“不是吧？一個立下豐功偉績的雪纓族，後麵還能出事？這是什麽道理？不應該是受盡三界的嘉賞嗎？不應該表彰，吹捧嗎？難不成立功還有錯了？那誰還上戰場殺敵，誰還保家衛國？”
“不，玉兒，你想錯了。雪纓族立下戰功沒錯，可是你想想，你再好好想想。天界的天帝，妖界的妖帝，人界的皇帝，沒有一個人能夠將殺神這個禍患處理掉，卻被名不經傳的雪纓族解決了。這打的是誰的臉？還不是三界的，這可是讓三界顏麵掃地的事情。”
曲如夢見夜暝痕和藍暖玉都不說話，又繼續說道：“滄明珠被雪纓族所封印，要是以後雪纓族中有人存歹心，想要一統天下。”
“懂了，原來是這樣。”藍暖玉唉聲道：“天界的權威不容侵犯，妖界自然也時不會管的，畢竟雪纓族一開始是妖係，他們既然能夠判出妖界，改修煉仙術，自然也是心懷忌憚的。”
“沒錯，所以三界之中，唯一開口的隻有人界了。”曲如夢道：“畢竟是天界和妖界為首，人界說話也沒什麽用。人界的百姓造了廟宇，為我娘宿了像。人界的廟宇，天界的神仙簡直那叫一個慘淡，倒是雪纓族的廟宇，祭拜之人將猶如長龍一般。”
“那肯定是不行的，天界的有些神仙本就是靠人界的香火吃飯，這若是廟宇上的香火斷了，他們的靈力一定會減退不少。”藍暖玉說道：“如此一來，天界定是會幹涉的。”
“沒錯，天界最後以賞賜之名，將東海上的一座島嶼送給了雪纓族，那座島嶼名為火焰島，天帝說是那裏景色宜人，適合雪纓族修煉。雪纓族離了雪絡之巔，力量減退不少，說是上次，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天帝不滿，明麵上是雪纓族得到了賞賜，實際上，雪纓族是被降了地位。”
“那雪絡之巔的滄明珠怎麽辦呢？”藍暖玉問道，“既然是雪纓族封印的，那之後的事情不是應該由雪纓族來完成嗎？”
“不，天帝派了重兵把守火焰島。殺神剛被封印的那幾年，滄明珠倒是沒有什麽異動。”曲如夢慢慢地說著，又陷入回憶，最後淡淡說道：“其實從那時
候起，雪纓族就應該有所察覺的，但是倘若時間能夠倒回，我想雪纓族還是會那樣做。”
藍暖玉呆呆地問道：“做了什麽？”
“東海那邊的島嶼上生活著一些人，他們也得知了殺神的事情。很多人界的傳說，其實並不是真的就是傳說。島嶼上的百姓比紫魏國的百姓要落後的多，他們穿的衣裳是用樹穿成的，時而能加上幾根鳥毛，吃的食物也是生的，經常有人得瘟疫。雪纓族去到那裏以後，教會他們養蠶，將會他們織布，還教會了他們點火，吃烤肉……這些百姓本是有海中的龍王招呼，但是海中的龍王並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
“照這麽說來，雪纓族在此處又收了一大片民心。”
藍暖玉歎息著說道：“看來雪纓族最後被滅族了，否則將怎麽可能現在一點雪纓族的記錄都查找不到。”
“沒錯。雪纓族的的法力靠的是雪絡之巔，沒了雪絡之巔的靈氣，單單憑借著雪纓族的族人，壓根就守不住滄明珠，滄明珠在雪纓族那裏，就像是致命的隱疾。”
藍暖玉道：“是，想想也是知道的，這般厲害的殺神，就算是封印住，那定也是能有一定的影響。”
“所以後來，雪纓族沒有了雪絡之巔的靈氣鎮壓，僅僅在第三年，滄明珠便裏麵的戾氣釋放出來。戾氣不僅影響了火焰島，一同受到影響的，還有海中的龍王。龍王立馬就上了天界，將此事稟告天帝。”
曲如夢衣袖一揮，牆麵上出現的是另一幅景象。
“這……是你？”藍暖玉認出來畫麵上的金碧輝煌，正是天界之上。
其實藍暖玉對於天界沒什麽特殊的記憶，老實說她在天界之時，過的就是兩點一線的生活，從鳳臨閣到學堂，偶爾能去找一次冷璃霜，別的地方都沒有去過。
隻不過這仙氣縈繞，是人界皇宮的富麗堂皇無可比擬的。
“是我。你阿婆在封印殺神的戰鬥中沒了，按照規矩，我是下一任的雪女，自然是要肩負起來雪纓族的一切事宜。
滄明珠出了事情，天帝陛下傳令雪女上天，我隻能去。好在滄明珠那次的影響並不是太大，天界也不能因此就知我的罪，最後天帝隻是責罰了我，讓我回去定要看護好滄明珠。”
許久不曾說話的夜暝痕道：“這是有意而為之。滄明珠的力量之大，雪纓族靠雪絡之巔的靈氣修煉，他們怎麽可能不曉得，卻還是故意這般安排。”
“是，所以後麵發生了更加嚴重的事情。”
藍暖玉握著拳頭道：“你接著說。”
“我那時候本還不到繼承雪纓族族長之位的年紀，可是我要是不去，便沒有人了。雪纓族的雪女因為妖係和仙法使然，一直都是一脈單傳。”
“我的發
力本就不高，即使是雪纓族的所有人都盡力而為，還是壓製不住滄明珠的力量。滄明珠釋放戾氣的時間越來越短，每一次爆發，整個火焰島就像是一隻汪洋中的浮萍。”
藍暖玉歪著頭看向壁畫，畫中一座紅彤彤的小島，在蔚藍的汪洋上宛如一片紅色的楓葉，漂浮，旋轉，再翻折……
“那些百姓？”藍暖玉驚訝道：“他們都出事了？”
“沒有。雪纓族的族人賭上自己的內丹，護住了這個島。在這看著觸目驚心，其實也沒有這麽恐怖。隻是汪洋底下的龍王，那是被徹徹底底的激怒了。”
“龍王二上天界，天帝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加上本就對雪纓族的不太喜歡，下令將雪纓族的族人關押，可是關押了以後，滄明珠便沒有人看守。我思來想去，終於想到一個人。要說這世間還有人能幫我們雪纓族，那可能隻有一個人了。”
藍暖玉道：“我父上？”
“是，你父上在那場戰中長了天界的臉，若是你出麵，我們雪纓族興許還有救。
你阿婆曾養過一隻海東青，我便讓那隻海東青去找你父上。你父上得知以後去找了天界，為雪纓族說情。他下了很大的功夫，用自己的性命為雪纓族做擔保，幫雪纓族要來一個機會。天帝終於答應不追究此事，還讓雪纓族回到雪絡之巔。”
藍暖玉和夜暝痕聽到這裏，未覺得多欣喜，畢竟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雪纓族還是被滅族了。
“你父上說之所以滄明珠會有如此頻繁的異動，那是因為雪纓族沒有雪絡之巔的靈氣修煉，而且新任的雪女力量不夠強大。他願意為雪纓族擔保，懇求天帝讓雪纓族回到雪絡之巔。若是雪纓之後有異動，他願意以命換之。”
曲如夢說起藍風破，臉上的溫柔更甚，藍暖玉則是在心裏納悶，最後藍風破娶的是晉昭雯。她……居然不恨他嗎？
“我沒了阿娘，那段最灰暗的時光是你父上陪我度過的，我又怎麽會恨他。”
仿佛是母子間的心有靈犀，曲如夢將藍暖玉的疑問看在眼裏。
藍暖玉捋捋頭發道：“你繼續說，我聽著呢。”
“天帝答應了你父上的請求，但是他並不要你父上的性命。天帝說：若是雪纓族去到雪絡之巔以後，還不能將滄明珠控製好，反而讓滄明珠更加厲害的話。那便將新賬舊賬一起算，決不輕繞雪纓族，雪纓族將會被滅族，而且由你父上來執行。”
“這一招好狠。”藍暖玉道：“我父上幫了雪纓族，到時候出了事情，再由我父上一人解決。天帝不僅還了父上的功勞，到時候對雪纓族下手，雪纓族看是父上，定也不會反抗。”
曲如夢答道：“嗯，玉兒說的沒錯，天帝就是這麽想的，
你父上其實也知道，可是他相信我能處理好這些事情。”
“你那時候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沒了阿娘，又恍恍惚惚當上了族長，又被滄明珠的事情壓在自己身上……”
藍暖玉忽然覺得很心疼這個女子，她一直還沒做好認娘的準備，僅僅是這麽聽她說，心裏就覺得有些酸澀。
“那有什麽，我後來有了你父上，那段日子縱使痛心，也覺得安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