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鼠醒來時正是半夜,身上的抓痕還在隱隱作痛,它悄悄睜開眼睛看看一邊熟睡的人,看來自己是被他救了。不如趁著現在他沒醒趕緊逃走,它拎起肚子上的肥膘跳下榻,悄悄跑到門口。
‘嗖——’一把小刀從耳邊傳過,插到木門上,鬆鼠的毛被切了一撮,它隻好轉過身。“我……有些餓。”
“哦,我以為你要逃走。”夜暝痕坐起身,一手隨意搭在膝蓋上:“意外收一隻靈寵,還是隻會說話的。”
鬆鼠見到桌上的花生米,自知那人知道自己在說謊,它伸手摸摸被切掉的毛,回到桌邊道:“我叫九萌,既然你救了我,我便會做你的靈寵。”它吐出自己純潔的靈環:“用不著我教你了吧?”
夜暝痕坐到九萌身邊道:“我把你從妖夅口中救出不假,不過我要你認另一個主人。”
“一隻靈寵一世隻有一個主人,而且又不是什麽人都能當主人,我九萌的主人更是不能隨便。你能從那隻死鳥口中把我救出,那你的法術一定不弱,總之認別人也不是不可以,那人要比你強才行。”
“這個可能有點難。”夜暝痕完全應該放了九萌,但似乎九萌不知道自己的迷魂屁救過他們,有便宜不占那才是傻了。
“想要收服一隻靈寵,必先讓靈寵臣服。你說你讓我認一個弱雞做主人,我可是隨時都能跑的。”
“不可能。我在,你想跑?再說你沒發現我是一隻妖?”夜暝痕漏出獠牙凶狠地說道:“早知如此,我還不如讓那妖夅吃掉你。妖要靈寵有什麽用,嗯……把你用來煉丹?”
九萌這才發現夜暝痕渾身妖氣,它一咕嚕滾到房間角,兩隻耳朵耷拉下來:“你你你,你壓製了妖氣。”
“過來小鬆鼠。”夜暝痕勾勾手指,九萌隻得一步一步地挪過去。“如何?是要聽我的認主人,還是煉成我的丹?”
我可不可以都不選?九萌見夜暝痕收起獠牙,走到桌邊,伸手夠了一顆花生。
夜暝痕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九萌的爪子:“說!”
“認主人。”九萌憋屈地抽回爪子,夜暝痕轉凶為笑,把桌上的花生米往它那邊推了推。
才出狼窩又入虎口說的不正是自己嗎?九萌有一下沒一下地嚼著花生米,妖界的人比妖夅還恐怖,也不知這主人可是一個癲狂魔,還專門抓靈獸來蹂躪。它抖抖身子,斜眼瞧瞧夜暝痕,這個人倒是還算正常,可他越是正常,說不定他身邊的人越是不正常。不管了,能消遣一日算一日,想到這又往嘴裏塞進兩顆花生米。
藍暖玉睡到日過三竿才懶洋洋地蘇醒,翻身忽感背後一涼,她猛然驚坐起,一頭撞到榻腳,發出一聲“咚”。“我怎麽睡在地上?”
她站起身正打
算再睡一小覺,門外響起一陣拍門聲,緊接著的是夜暝痕的聲音:“你再睡會兒,我們要啟程了。”
“什麽?”藍暖玉頂著雞窩頭打開門:“你等等我啊,也不早點叫我。”
“……”九萌抬起頭看向藍暖玉,手中的梨子滾落在地:“這個不會就是你要我認的主人吧?”
藍暖玉看向夜暝痕,他已經同自己擦身而過,坐在凳子上了。“認主人?認什麽主人?”
“你先去洗臉,你這樣子……”夜暝痕從未見過有女子如此邋遢,頭發散亂便不說了,口水印順著嘴角延伸到鼻梁,再從鼻梁流到腦門,這是怎麽做到的?
藍暖玉打了盆水洗幹淨臉,又給自己稍作打扮,才問道:“你麽剛剛說什麽?”
夜暝痕說道:“以後九萌便是你的靈寵。”
“靈寵?我的?”藍暖玉仿佛聽到什麽驚天秘密:“你是說你把靈寵讓給我?可我這法力都沒有,怎麽可能讓它跟著我?再說,我們救它一命,它不也……”
“對對對,它便是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可你也知道我是妖,妖同妖獸,仙同靈獸,再三思量之下,我把九萌給你。”
“你會這麽好心?”
“自然不會,九萌好歹也是一品靈寵。你回天界呢,去把岐楣澗的鳳羽找來給我。這買賣可是你賺了。”
岐楣澗的鳳羽又是什麽?藍暖玉再次聽到一個她毫無印象的東西,心道:先把靈寵騙到手再說。她在天界的時候一直羨慕別人有自己的靈寵,自己卻隻能幹瞪眼。藍風破從不讓她修習法術,所以就算百裏流軒曾經送過一隻靈寵給她,不足半日便逃走了,連靈環都沒來得及下。
“我沒有法術,恐怕它會逃。”藍暖玉蹲下身子看著九萌,九萌亦好奇地看著她,一副敵不動我不動之勢。
“這個你無需擔心。”夜暝痕說完許久,屋裏還是一片鴉雀無聲。他歪著頭看去,藍暖玉同九萌還擺著剛才的姿勢,她的眼睛變得通紅,淚水即將奪眶而出,再看九萌亦是如此。“你們……”
“你輸了!”藍暖玉跳起來,揉著自己蹲的酸痛的腳,又抬手把自己的眼淚擦掉。
夜暝痕懵然無知地問道:“你們在作甚?”
藍暖玉得意地笑道:“打眼架,它輸了。”
“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你竟同一隻鬆鼠打眼架。”夜暝痕險些昏倒,再看九萌,那廝輸給藍暖玉甚是不服,正氣乎乎地吃梨子發泄。
“行了小鬆鼠,過來給你的主人吸一口。”藍暖玉很是喜歡九萌,圓滾滾的一隻甚是可愛。
“它叫九萌。”
藍暖玉走過去摸九萌,手指尖還沒碰到它的毛,它便已經跳開了。意思很明顯:不要碰我!我不喜歡你!拿開你的
髒手!
夜瞑痕考慮要不要幫藍暖玉一把時,她卻看準九萌撲過去,一把把九萌壓倒在地。
“嗷……”九萌的肥肉甚厚,藍暖玉按著它,抑製住自己想跳幾下的衝動,伸出手放在它的脖子處。“你要做甚!”
藍暖玉的手指靈活地在九萌脖子處撓了幾下,九萌一開始是抗拒的,不一會兒竟舒服地抖起小腿。
夜瞑痕的目光死死瞪著藍暖玉的手,不知從何處來的怒氣衝到頭頂,他冷冷道:“再不走,我先走了。”
“等我們呀。”藍暖玉收回手說道:“九萌,靈環。”
九萌猶豫了下,還是把靈環吐出給藍暖玉,藍暖玉半分法術都沒有,隻得讓夜瞑痕用法術幫她把血融進九萌的靈環裏。至此,禮成。
“可是我們帶著九萌也不方便,這麽大隻鬆鼠,誰見了都怕。”藍暖玉看看九萌,天界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靈寵,但一般不會讓自己的靈寵出來溜達。一方麵是靈寵的精力有限,隻有需要才會讓他們出來幫自己;一方麵是平日將他們收起,主人修法時,靈寵的靈力也可以得到提升。
藍暖玉現在一點法術都不會,九萌自然不可能靠藍暖玉修習得到靈力。論史上最慘靈寵,除了九萌還能有誰?
夜暝痕看看九萌道:“你便隨意,莫要讓人看到你便可,但也不要妄想跑掉,否則……”
九萌跳到窗台上,蕩著秋千道:“行行行,我不過是一隻小鬆鼠,認了這麽一個什麽都不會的主人,可憐至極不說,你還一直恐嚇我,你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藍暖玉戳戳夜暝痕:“我們先回皇城郊嗎?”
“嗯。”
兩人走在集市上,藍暖玉還是到處看到處翻,隻是夜暝痕有感覺到她似乎不時的歎氣。他看到攤位上的紅臉獠牙麵具,隨手拿起一個放在臉上,拍了藍暖玉一下:“喂!”
藍暖玉回過頭便看到一個凶神惡煞的東西,她轉過頭道:“你可真無聊。”
夜暝痕放回麵具,跑到藍暖玉前麵問道:“你還在想回天界的事?”藍暖玉不答。
“那便是我猜對了。那我再猜,你在想趕不上同那個叫百裏的成婚吉時?”藍暖玉依舊不答。
“你說你本來就沒有我好看,再擺著一副臭臉更難看了。要我說啊,若是那男子對你有心,他便會等你回去,遲些又會如何?”夜暝痕越說,藍暖玉的臉色越是難看,但他渾然不知,繼續說道:“你不如回去晚些,這樣也可以探探那人是否可靠。萬一你遲些回去,他便娶了別人……”
“夜暝痕,你什麽都不知道,在這裏嚷嚷什麽?”藍暖玉發了醒後最大的脾氣:“百裏哥哥才不會娶別人,你少在那裏用你的想法想別人!我是欠你一條命,
可你不能這樣說他!”
“我……”夜暝痕被藍暖玉吼得愣了神,他好像沒說錯什麽話吧,為何發這麽大的火氣。“藍暖玉,你走這麽快作甚?”藍暖玉不再理他,繼續往前衝。
“藍暖玉,你走錯路了,是這邊。”夜暝痕再後麵喊道:“你不吃臭豆腐了嗎?魏城最好吃的臭豆腐在這邊。”
藍暖玉賭氣:“哼,不吃!”夜暝痕說了百裏的壞話,自己哪能這麽容易被收買。
夜暝痕說道:“真不吃?我給你買一袋。”
一袋,藍暖玉的腳步放慢……
“兩袋。”
兩袋,藍暖玉停下腳步……
“三袋。”
三袋,藍暖玉開始往回走。
夜暝痕轉身笑起來;對於藍暖玉,沒有什麽是兩袋臭豆腐解決的不了的,要是有,那就三袋,五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