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不過是因為愧疚而已
伴隨著她最後的音節，遠處忽然傳來了鍾聲。
低沉悠遠的鍾聲，伴隨著外麵的皚皚白雪和浪漫的告白景象，忽然有了幾分纏綿味道。
歐陽默吻在葉梓的額頭上，輕聲開口道：“明年，我們依然這樣過好嗎？”
葉梓不敢奢求自己還有明年，隻是歐陽默的這句告白實在是太溫馨。
哪怕她已經沒有未來，她也想和歐陽默有未來。
於是她忍著眼淚點了點頭，依偎在他懷裏。
就在這個時候，後麵忽然不冷不淡的響起了陸靖深低沉的聲音。
“在醫院裏麵深情告白，恐怕也隻有你歐陽默才能做的出來了。”
歐陽默的臉色微變，猛的轉過頭直直的看向他。
陸靖深一隻手裏拿著咖啡，另一隻手裏是一個粉嫩可愛的保溫杯。
這個可愛的杯子跟他的氣場完全不一樣，一看就不屬於他。
葉梓的目光卻微微閃了一下，那是她的。
怪不得陸靖深去接水會這麽長時間，原來是回車上幫她拿杯子了。
不光如此，他的手臂上還搭著一條羊絨的毛毯，應該也是給她準備的。
歐陽默垂下來的手微微的捏緊，冷冷的開口道：“我跟我女朋友告白有什麽問題？”
“反倒是你，隨意拘禁他人，限製葉梓的自由，還有臉在我麵前叫囂？”
陸靖深腳步緩緩的往前走：“那也比不上你，千辛萬苦的裝病，就是為了騙她回到你的身旁。”
他又把目光放在葉梓的身上，淡淡的開口道：“跟他在一起，你會後悔的。”
葉梓強壓下自己心中那一閃而過的情緒，冷冷的開口：“可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後悔的。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
她一邊說著，一邊汲取力量似的抓緊了手中那個毛茸茸的暖手寶。
那是一個可愛的小熊臉，如今葉梓因為緊張，已經把小熊的耳朵給扯得變了形，看起來頗有幾分怪誕。
歐陽默伸手把她護在後麵，一隻手緊緊的抓著葉梓的手腕。
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亡命的情侶，而站在麵前的陸靖深，就像是要拆散他們的惡人。
此時陸靖深隻覺得自，己手裏所有的東西嘲諷至極。
就算是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堆在葉梓的麵前，都抵不過歐陽默送來的破爛。
可笑。
遠處最後一聲鍾聲落定，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了歡呼的聲音。
雪花簌簌落下，伴隨著各處慶賀新年的聲音，新的一年，又來了。
鍾聲將其他人帶到了新的一年裏，卻唯獨將這三個人依然塵封在了舊年。
幾人之間的氣氛沒有發生一丁點的改變，依然緊張的一觸即發。
陸靖深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手中的東西，開口重複道：“今天既然他也在這裏，那我就再好好的問你一次。”
“你是真心真意的想要跟他走，不出於任何的原因？”
“之前喝醉的時候對我說的那些話……”
他到底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葉梓真的根本就不喜歡他。
明明之前喝醉的時候，她醉眼迷離的說過愛自己，還因為依偎自己出事，真心實意的流淚過。
如果這一些都算不得上喜歡的話，那什麽才算是？
歐陽默的眼神也帶了幾分緊張，轉過去直直的看著葉梓。
兩個人都想要一個答案。
葉梓覺得自己就像被兩把刀子擠在了中間。
如果她往前走，陸靖深的劍就會刺破她的胸膛。
然而如果她往後退，歐陽默的劍又會從她的背後紮進來。
思來想去，陸靖深才是她最容易放下的人。
她已經不欠陸靖深的了，如果不是他這段時間一直不斷的對自己好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葉梓的目光看了眼外麵不斷飄灑的雪，又想起了剛才回憶起的畫麵。
她抓緊了手中的東西，壓低聲音一字一句的開口道：“別說了！陸靖深，那個時候我隻不過是因為愧疚而已。”
“現在我的心裏隻有歐陽默，他就是我的選擇。”
“而你，什麽也不是，不要再白費時間了。”
聽到她的回答，歐陽默高興地在心中慶幸她選擇了自己。
他衝陸靖深挑了下眉毛，眼中是說不出的挑釁。
不知不覺間，手裏的咖啡罐已經被陸靖深捏得變了形。
片刻之後，他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沒有知道真相的失望，更沒有被拒絕的頹廢。
似乎就連歐陽默的挑釁也沒有放在眼裏。
好像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在給他匯報事情。
這樣的表情讓葉梓隱隱的有些挫敗的感覺，但同時又忍不住有幾分慶幸。
至少陸靖深今天沒發怒跟歐陽默魚死網破。
陸靖深隨手的把沒有開封的咖啡，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然後把杯子和毯子放在了休息椅上。
“有需要的話就用，沒需要的話就扔了。”
放下之後，他頭也不回地就要轉身離開。
葉梓頓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開口道：“你的衣服……”
“垃圾一件，丟了吧。”陸靖深連腳步都沒有停，聲音冷冷的開口。
他轉身進了一個房間，那是醫院曾經特地為他留的。
有段時間豆豆動不動就要手術，他不放心，一直都是自己在這裏守著，醫院為了討好，特地備了這個房間。
而剛才陸靖深為了陪葉梓，所以一直都沒有進來過。
他麵無表情的關上了門，病房門合上的一刹那，身子才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修長的身體微微弓起，他臉上的表情並無異樣，可壓在門上的手早已經青筋凸起，連指尖都是一片青白。
他恨不得殺了那個站在葉梓麵前的人，但那是歐陽默，她自己做出來的選擇。
陸靖深掃了眼這個房間，如今卻看什麽都不對勁，想把一切都砸了。
這一次，他比曾經任何一次都要更清晰的感受到，葉梓是真的要離他而去了。
而且是永遠都無法挽回那種。
一滴眼淚順著陸靖深的左眼緩緩的落了下來，然後凝在了他尖瘦的下巴上。
右眼並無異樣，唯獨左眼莫名其妙的掉下來一滴淚。
他自己似乎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抬起手碰了一下，才發現那裏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