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告而別
過了幾日便要成親了,羽狐墨讓丫鬟陪著我一起去街上買些首飾和綾羅綢緞。我對香撲撲的胭脂水粉實在沒有什麽興趣,隻要我想要我可以變成任何模樣,而且我也不覺得將這些東西塗在臉上有何好看的。
身邊一直跟著一個凡人,也讓我很不舒服。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不論是殺敵,還是在月神宮裏麵生活。
姒月的存在倒是讓月神宮熱鬧了許多,因為總是有許多自命不凡的仙官來找她,隻為了博得美人一笑。
想起姒月,心裏變得空落落起來,抬起眼才發現人間的陽光是如此的刺眼。手一揮,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竟然下起了大雨,這是我這麽多年來的第一次任性,神無淚,這一場權當作是我的淚吧!
紀念過去的那些人和事。
丫鬟用手遮住自己的發髻,“真是奇怪,剛剛還是晴空萬裏的,現在怎麽會下起雨來呢?夫人你不要亂走,在店鋪裏等我,我去馬車裏取傘過來。”
我沒有回答她,隻是細細看著麵前碧綠色的翡翠鐲子。
“夫人要脈鐲子嗎?我們這裏都是上好的碧玉翡翠啊!”他熱情地向我介紹著,我將鐲子拿在手裏細細看了看,晶瑩剔透果然好看,隻是我稍稍用力它就會化為粉末。戴上它,以後去誅殺妖魔也十分不方便,這些人間的飾品還是留給凡人吧。
“不了,我不喜歡。”不顧掌櫃再說些什麽,我轉身走進了雨幕之中,雨水滴落在身上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濕潤而冰涼。
人群四下躲閃,沒有人願意淋雨。我又成為了側目的對象,隻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再停止住這場雨,但是我不願意,像是行走在自己的眼淚裏,冰涼的感覺可以壓抑住內心的傷懷。
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他脫下自己的白色外衣為我遮在頭頂上。
一股清淡的香氣傳來,我已經知道身邊站著的人是誰了。和他果真有緣,每次下雨都能遇見。
“不要站在雨中淋濕了自己,來屋簷下躲一下吧。”說著他就牽住了我的手,想要往藥鋪的屋簷下走去。
“不”我輕易就甩開了他的手,長發被淋濕粘在我的臉上,這一定是我恢複天神之位後最狼狽的一次。
“姒月死了,她在你死後,也選擇了形神俱滅。你愛過她嗎?你恨我嗎?”我望著他,眼神冰冷,恨他又有些恨自己。如果沒有他,姒月還會活著,還會是我的妹妹。
他完美如畫的容顏靜靜地凝視著我,“姒月是誰?我認識她嗎?”
天陰星君已經輪回轉世了,他也不再是無果了。是了,我們都不是當初的人了,發生的事情哪怕我是天神也沒有能力去改變它。
“你忘了,我也忘了……”忘了你已經都不再記得了,所以我還奢望你能給我答案。
失落地轉身離去,心裏的酸澀湧起。我仰頭,漫天的雨水從我的眼角滑落,徹骨的冰冷讓我清醒。
“紅塵酒,神仙醉,三生三世婆娑夢境不堪醒……”聲音變得低沉而嘶啞,到頭來似乎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其實我還是失去了。
“要是我不是天神,隻是普寧公主該有多好,永遠輪回下去,不會記起任何過去。”
修長而幹淨的手指拉住我,“你怎麽了?”他的語氣關切,清澈流轉的眸子裏麵有擔憂神色。
“沒有,隻是記起了故人。你和我認識的一位故人很像。”我推開了他的手,在雨中走遠。這裏是凡間,根本就沒有我可以去的地方,還是回到月神宮吧。
我可以再喝一次神仙醉,等我醒了之後再將神骨還給羽狐墨。
在街角早已有一個修長的身影等在了那裏,紅色的錦衣上繡著繁複的花紋可惜已經被雨水打濕了,看來他已經來了很久了。
猶豫要不要隱去身形,假裝沒有看見,直接從他身邊走過,沒有想到他扔下了油紙傘,白色的靴子從雨水中踏過,風一般來到了我的身邊。
“不是說不認識嗎?怎麽不打算解釋一下嗎?”他緊緊地扣住我的肩膀,狹長魅惑的眸子裏現在隻有怒火。
他扣在我肩膀上的手指骨節發白,用了很大的力氣,若我是凡體肉身一定會被他捏得疼痛不已。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你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嗎?”
杏色的薄唇抿起,他似乎在極力隱忍自己的怒氣,手指緩緩鬆開,而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還是緊緊地鎖著我。
“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一切。”留下他疑惑不解地站在原地,我走進了雨幕之中。“等等你要去哪,和我回府去!”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忽然而至的大雨竟然停住了,而白衣的女子也不見了蹤影。
“夫人,夫人……”丫鬟也無比焦急,對著我剛剛消失的地方大喊,可是沒有人回答。羽狐墨瘋了一般,找遍了整個都城,都沒有找到即將與自己成親成婚的女子。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她就在那場詭異的大雨裏消失了。
從那一日之後,一向風流成性的王爺竟然病倒了,已經籌備的差不多的婚禮也不得已被擱置了下來。
府中沒有人再敢提起那個神秘的女子,她穿著一襲白衣,麵容清澈若雪,有著世人沒有的清冷風姿。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砸掉了所有的東西,還是難以放下心中的那一個人,初見他便知道這個女子是自己追尋一生的人。
羽狐墨後悔自己的態度太偏激,將她逼走了,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住處。天下之大,除了緣分,如何能再次相見呢?
在半醉之中,他想起了另一個人,眉頭蹙起。
幾日後畫室的門被推開,玉墨修長的手指夾著墨筆,有些不悅地望著來人,他一襲紅衣顯然幾日沒有換過,滿身的酒氣,消瘦的麵頰上也長出了胡茬。
羽狐墨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畫上,畫上的人就是他苦苦尋覓不得的女子。他發瘋似得,推開了玉墨,將畫拿下緊緊地握在手裏。
“你知道她去了哪裏嗎?”
玉墨站起身,優雅地撣去自己身上的灰塵,“不知道,我與她並不相識。”
羽狐墨擰起眉頭看著他,“那當日她和你說過些什麽?”
白衣的男子站在微光之下,凝神思索了一會,“她說,我和她認識的一位故人很像。還提到了一個名字,姒月。可惜我並不認識。”
“那你怎麽會畫出她的肖像來?”羽狐墨並不相信他的話。
雨墨俊顏上有了一抹緋紅,“因為我經常會夢見一個女子,與她的容貌相似,所以就畫出來了。”
“你記住以後不要再畫她,更不要打她的主意!”羽狐墨薄唇勾起,妖嬈之下隱藏著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