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女人的戰爭
馬車停下來之後,內侍瀟灑地甩了甩衣袖撩開車簾走了出來。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檀香氣息,他眉頭蹙起,望著後麵動也未動的馬車。
“怎麽還不下來?非要我雜家親自去接不成?真是好大的架子。”他的聲音又尖又細。一雙狹長的倨傲的眼睛望著後麵的馬車。
不是我不想下來,實在因為身子被撞散了架子,好一會才緩過來。聽到內侍冷酷尖銳的聲音,我頭疼地揉了揉腦袋。
“民婦這就出來!”我拖著裙裾,緩緩爬出了車廂,這是痛死我這把老骨頭了。
他斜睨了我一眼,不屑地哼了一聲,“還不快跟上,難道還要雜家等你不成?”
我不停掉頭,做小雞啄米狀。踩著小碎步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麵,生怕這個奴才一生氣又想出什麽事情來刁難我。
走到宮門口,被侍衛攔了下來。
“你是內人怎麽私自出宮?”英偉的侍衛不把一個太監放在眼裏。
沒想到這個太監態度比他更加囂張,鼻孔朝天,看也不看侍衛一樣,徑直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沒有?這是貴妃娘娘的令牌,她讓我帶人進宮。”
侍衛憋著火氣,卻不敢衝眼前狗仗人勢的太監發泄。於是,瞪了我一眼,大喝道:“還不抬起頭來。”
我害怕地抬起臉,很快又低了下去。這些人像是凶神惡煞,好是怕人。
侍衛打量了我幾眼,銅鈴般的大眼中閃過驚豔的色彩,“這個女子很是小家碧玉,容貌也不差,莫不是貴妃娘娘甄選來的宮女,想要獻給陛下?”
內侍受了貴妃的恩寵,目下無塵的厲害。往後懶懶地掃了我一眼,輕笑道:“貴妃娘娘乃是國色美人,何須靠著別人鞏固自己的位置。這是貴妃娘娘想要見的人,你們無須多問。”
女人對女人,不是拈酸吃醋,就絕對沒有其他的事情。她不嫌麻煩的將我“請”來,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
想起“國色”這詞,也隻有昨晚的瓔珞美人能配得上。她喜歡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而我是顏�的妻子。這一次隻怕是要醋淹後宮了。
況且昨日顏�還給了她一記耳光,讓她不要癡想雲雲。倆人兒女情長,八卦不斷,何必將我這個無辜的人扯進來?想來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正好將昨日的恥辱都討回來。
我可不是軟柿子,想捏就捏。得想個辦法才行。
拖在月白色的裙裾,緩布跟在內侍的後麵,經過侍衛旁邊的時候,從香袖中掉出兩個物件。明晃晃的令牌在宮門前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初看之下還以為是一大塊黃金,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我飛快地撿起香囊和令牌,在所有人還未反應的時候,塞入了侍衛的手裏,輕聲說道:“我是顏�的夫人,這次進宮恐有不測,你將香囊和令牌帶給他,讓他來貴妃處救我……”
還沒等我說完,就傳來了尖細暴怒的聲音,“我讓你好好跟著,你怎麽和侍衛勾搭在一起。稍有點狐媚的姿色,你就敢這樣放縱!”
這才反應過來,我還緊緊握著侍衛的手,隻是倆人的手掌之間夾著一包香囊和一個令牌。我訕笑後鬆開手,快步走到了內侍的身邊。也不敢回頭去看內侍的表情和反應,隻希望他把話都聽見去了。
內侍臉色絳紅還帶著殺氣,貴妃吩咐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要將她悄悄送入玉閣裏。他剛才明白瞧見倆人相貼的手心裏有個東西,莫不是事情敗露了?
他聲調低下,臉上帶笑,眼神卻陰冷無比。一步步向我逼來,“雜家問你,剛剛你給那侍衛什麽東西?”
我裝作不懂他語氣中的陰冷殺伐,害羞無措地低下粉頸,將手指絞在一起。
“大人不要大聲說,要是讓別人聽見可不好。”一幅小女人思春的動人模樣。內侍一愣,眸子眯起,驚詫過後他反而想弄清楚麵前的女人想要耍什麽花樣。
我強壯鎮定,臉上急出的紅暈不褪。
“宮中的侍衛高大威武,比起夫君也不差,所以民婦剛剛給了他我的貼身香囊,想要與他親近、親近。”我將這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將小女人的嬌羞通通表現出來。
內侍半信半疑,天下的男兒哪有人能比得上顏�風華,這個女人放著自己夫君不愛,怎麽會瞧上宮門守衛的士兵。
我瞧出了他的不信和猜忌,隻怕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真要動手處置我。額頭上冒出緊張害怕的汗水。
幾滴眼淚就這樣被擠了出來,我跪下扯住內侍的衣袍,苦求道:“大人求您千萬不要亂說。民婦雖然和顏公子已成婚,可是在遇見顏�公子之前。民婦已經有了交好的人,他就是剛剛那侍衛,他身體健壯如虎,粗暴而溫柔,一日一夜不停都可,這是顏�公子比不了的……”
我還打算再細致描繪一下,到底是怎樣的器大活好。隻瞧著那內侍的臉青紅交織,他不是個男人,當然見不得如此強悍的男人。
暴喝一聲“夠了,不要再說了!”他用瘦長的指頭勾起我的下巴,眼神鋒利而嫌惡,恨不能用目光將我淩遲處死,“果然天下的婦人都一樣,貪圖美色,貪圖享樂。要不是貴妃娘娘要你,我死也不會去見你這樣的女人。”
我在心裏不屑地癟癟嘴,“我難道願意見你這個人妖不成?”當然隻敢在心裏說一說。
他一甩衣袖踏步離去,也不管我跟不跟得上。見他動怒了,也不用擔憂謊話會不會被揭穿,我優哉遊哉跟在後麵,報複一下剛剛讓我坐破馬車的仇恨。
走過金碧輝煌的大殿門口的時候,我不由張大了嘴巴,金柱上雕著騰龍的圖案,大理石鋪成的階梯光滑可鑒。內侍厭惡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鄙夷,我立馬合上嘴巴,富麗堂皇不是讓我驚訝的真正原因,真正令我驚訝的是這個地方我似乎來過,卻怎麽也記不清。難道也隻是在夢中看過?
走到玉閣後,內侍對著門口的宮女恭敬說道:“人已經帶到,小人的賞賜。”還沒等如花的宮女露出鄙夷的神情,香氣嫋嫋的房間中就傳來一聲珠玉碰撞般華美的聲音。
“帶他下去領賞。”
宮女行禮之後,帶著內侍,聘嫋優雅地走了出去。
我站在門口向裏麵望去,粉色的紗帳層層疊疊,偶有一陣風吹過,露出紗帳之後的富貴牡丹,瑰麗無比。可以想象躺在帳子後麵,傾城女子的模樣。
一定比牡丹更絕色,更富麗。
“你們都下去吧”珠玉散落的聲音再次響起,宛若天籟,所有的宮女行禮之後魚貫而出。
我心中的不安又多了一分。
“站在門外風涼,若是顏�知道,一定會心疼的。”柔婉的聲音,讓我覺得那晚見到的是一場夢。來找顏�的女子,華美豔麗卻也尖銳,如同盛放的薔薇。
而玉閣中的這個女子,大氣又得體。莫不是那人的姐姐,想要向我道歉,或是……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她用如此華美的聲線又說了一句“我就要他心疼。”
我聽見自己身上的血液因為恐懼而凍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