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4章 閑心
說她自私也好,逃避也罷,她覺得自己隻要在使用期間盡量不損壞這具軀殼就算是心安理得了。
出現這種情況不是她主動占有的,她也是受害者,能盡早各歸各位才是正道。
說實話,哪怕在這不知名的古代呆了快兩個月了,似乎是越發融入這種生活了,可她仍舊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現代的自由。
交通、信息、娛樂、文化、思想……
這些差距的鴻溝總會在不經意間刺到自己。
她最怕的是在未找到歸途前暴露,到時想死死不了,想逃逃不掉,不知道會遭受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
尤其,如今的醫術還很落後,她真要鑽進這個牛角尖裏攬過這責任,說不定到時就成了無休止的事了。
現今這樣維持現狀就挺好的,能吃能睡能工作。
有病什麽的也許隻是她自己臆想過度。
而要是因為自己不問診、不就醫釀出了最壞的結果,別說她不知情,就算現在真發現原身有什麽毛病了,患病不是因為她,客觀點討論,她真沒有必須得全權為此負責的理由。
總歸到時離開時她應該能給原身留下一筆錢,多少夠對方延醫問藥一段時間。
想到這,她不免有些後悔,既打算兩清,最開始她就不該動原身包袱裏的東西。
或者即便自己一時情急動用了,也不該拿裏頭的東西送人。
萬一有哪樣對人家是有特殊意義的,等兩人各自歸位時,這種缺失確實不是有錢就能彌補的。
可惜,原身的物件中,不僅身份證被她不小心弄丟了,在剛開始不明狀況的時候,還把一根編繩手鏈送了那個小姑娘,後來又拆了不少給小家夥捯飭東西,外加布巾、皂丸、麵霜等一係列被她消耗的,林林總總,再想所有的都原物奉還卻是不可能的了。
哪怕這些她都能找到一模一樣的重新購買一份,甚至找來價值更高的替代品,隻要它們對原主人有不同的含義,自己就還不了。
奈何現在一切已成定局,隻能放下這部分繼續往前走。
總之,還是多攢些錢吧,如果金錢足夠了,起碼到時候對方不會因為負擔不了治療費用而放棄。
為今之計,隻能盡她所能,在其他方麵彌補一點是一點。
說來說去,不論對她、小家夥還是原身來說,銀錢都挺重要的,殊途同歸就是得努力賺錢。
至於這縣城裏頭的人對她怎麽看怎麽想,她一個遲早都要離開的人沒必要在乎那麽多。
這般想著,馮時夏便也懶得琢磨這些“海草”們再一次舞得格外歡卻又驀地偃旗息鼓的緣由,目光落到屠戶小哥同樣隻兩米左右寬的攤位,思考自己到底該蹭哪個角落來完成後續的包裝工作比較合適。
雖無法預知那客人具體什麽時候來,但早做總比越拖越晚強。
老人今早的主要症狀仍舊是咳,其他並沒表現出什麽來。
精神各方麵的狀況也還好,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麽嚴重的急性病症,她猜測多半確實是感冒。
若是感冒的話,自愈都至少要一周左右,不急於這一時,等交完貨再去醫館也不遲。
馮時夏不提,孟氏便更不會主動表示什麽了。
其實若不是馮時夏昨晚的一番“傳人論”,按她的想法,根本就用不上來縣裏頭找醫師。
再加之入城至今聽到的諸多流言,她自是更願意先把馮時夏平日在縣城的狀況摸清楚再說。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當下肯定是買賣更要緊。
因此,當馮時夏沒理會那些直白到過分的閑言碎語,熟門熟路地接受了這黑壯小子幫手後,便目光灼灼、一言不發、亦步亦趨地隻在後頭跟著。
她在村裏是聽過不少關於這屠戶小子的話,不過倆娃子一貫都喚的這小子“哥”,那會兒她還以為人跟大毛差不多,半點沒有多想。
隻當也是跟著大人到外頭做買賣的,卻不想現今親眼見到竟是這般年紀——瞧著倒和女娃麵相上的相差不大。
哪怕這小子嘴裏口口聲聲都是“阿姐”長“阿姐”短的,孟氏仍舊不由得在心裏提了一口氣。
一表三千裏,親上加親的都不少,更別說這個不知怎麽就跟女娃認了親的小子了。
這事怎麽看都透著些古怪,就這麽倆月的工夫,對女娃這樣聽說都還不咋好的生人,認一門親可沒那麽容易。
按說倆人都做著買賣,女娃要是自己不開口,旁人想打聽個底細怕都不止花這點時間。
眼前這小子說話辦事直愣愣的,看著真不像個知內情的,十有八九根本不清楚女娃的身份來曆。
也是,女娃這事可不是那麽好大剌剌在外頭說的,她連對村裏頭的其他人都不敢出麵交代,對這外頭的人,應該更不會輕易吐露真相。
總不可能這小子真是女娃在漁陽什麽沾親帶故的兄弟吧?
真要是如此,即便這小子家裏沒有別的長輩了,女娃也不可能最後選在江村落腳。
不過,剛才這人第一時間就站出來維護女娃,孟氏對他印象不差。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真抱著些別的小心思,隻要一不存心害人,二明麵上也不招惹是非,孟氏就算不怎麽情願,也不會貿然插手。
女娃一向主意正得很,縣城裏這些人也好,她也罷,想動搖女娃的決定,基本不可能。
故而這會兒,她感覺趙弘誠為人還算端方,也不像會做啥出格行為的樣子就慢慢讓自己放鬆了下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有機會她能在旁邊給女娃掌掌眼就足夠了。
因著大家心裏都轉著不同的念頭,於是,這場早間風波很快就無疾而終了。
饒是大多數人心裏還惦記著啞娘子到底會選擇要娃兒還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這問題,在一個隨時可能跟你撕巴起來的鄉下老婆子前,都不約而同地偃旗息鼓了。
誰都沒有那樣的勇氣去麵對一個下一秒將會哭天搶地的胡攪蠻纏之人,就跟上回被街管隊帶走的那婆子一般,隻要是她認定的事,任何人想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都是無用的。
何況眼前這情況,他們在啞娘子改不改嫁這問題上橫插一杠實屬不占理。
怎麽說呢,要是啞娘子現今這婆家確實惡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他們討論這個倒是無妨。
偏巧事情又似乎沒到那地步,一切還停留在他們的猜測和臆想上,啞娘子本人既沒當眾說啥,也看不出來受了啥身體上的虐待,因此,他們這樣攛掇著人家的兒媳婦出走,可真是沒啥臉的。
其實要不是昨兒忽然來了那個外地漢子咋咋呼呼的把大夥給刺激了,也沒人會出頭提什麽啞娘子改嫁的事,自家的事都一團麻呢,哪個會真有那份閑心管別家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