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 二斤的青春期
農家來來回回種的都是那幾樣易種多收的,不僅為了平日現吃,還得打算著秋冬能囤能藏的。
通常一樣菜種一畦,至少都有一兩分地。
讓他們種點別的他們一時也琢磨不出來還有什麽別的好種的。
隻偶爾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走親戚時能討回別村一兩樣新鮮的菜種,但其實這也挺難得,因為十裏八鄉大多還是種得差不多的。
而女子卻能在一分地裏折騰出十好幾種估計都不止的菜來,說她不是大戶人家出身,都很難讓人相信。
普通人家到哪認得這麽多瓜菜?
他這個以前隨隨便便都能對付過去一餐的人,現在不禁也有些期待起這些菜長成後的模樣和口味了。
快手地摘好幾樣要的菜並粗粗打整了兩塊菜地的雜草,他打算明日看過秧苗後多花些時間把地裏的活計整一整,再施點肥。
土蛋和青豆都結實不少了,再不久就得收了,可能這也是最後一回肥。
說起來,自己十天才回來一次,平日裏對這幾塊地的看顧反倒不如女子做得多。
幸而有女子和李叔他們照看著,這些糧食和菜還算長得像模像樣,收成應該不至於太差。
然馮時夏要是知道菜地的主人是這麽想的,怕是要羞愧的。
她必須承認,除了初來時跟著小家夥在後山的地裏折騰過好幾回,還有重新種瓜豆時費了點心思,其他時候她真的沒做多少事情。
除草這種事小家夥們一向比她做得積極還多,澆水最勤快的是她自己新栽種的菜,別的大多靠著下雨,她整片地都澆到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施肥次數也差不多,能數的清。
本來她是下了決心要更好好幫小家夥打理家裏的地的,哪知道生意一旦做起來,比她想象的要費時費力得多。
別看是隔天一休,但備貨,做各種手工,聚餐,陪小孩們學習等種種事情把她的空閑時間幾乎是分割得一幹二淨的。
她便隻能撿著最緊要的去做一點,再不敢保證自己可以把這些地照顧得多好了。
隻想著不要比小家夥一個人照顧時還差,且不再讓小家夥一趟趟從溝邊提水那般累,那就萬事大吉了。
至少要做到這樣的程度,小家夥的家人才不會怨怪她吧。
她是一點兒都沒想過對方在這些農事上還有感激她的可能的。
她將各樣物件妥妥地安放好後,便趁著光亮去老人屋後的豬欄棚裏給兩羊七禽喂夜食。
米粒和丟丟它們日漸大了,不可能一直都放一個雞籠養著,遲早還得換地方。
小家夥院子裏主要是沒別的地方養才一直把它們安放在堂屋。
如今它們沒有初來時的拘謹小心,氣溫也高些了,到老人這邊住這欄裏其實已經不會有什麽事的。
當然,她突然做出這個決定的最主要原因還是期盼著老人家裏的三隻雞前輩這兩天能好好教教萌新二斤如何成為一隻合格的公雞。
連著兩天沒睡安穩了,她實在是不勝其擾、煩不勝煩。
其中二斤最基本的就是要知道到底該怎麽打鳴。諸如什麽時辰該打,什麽時辰要閉嘴,怎樣把握抑揚頓挫形成打鳴的正確腔調等,而不是頭腦一熱就隻會扯著破鑼嗓子無限循環地嚎。
再這樣下去,恐怕太陽都受不了,要提前在半夜就被它嚎出來了。
世界危矣!
二斤要學習的真的太多太多了,它作為一隻未成年奶爸同樣十分地不合格。
完全不懂得調試自己的心態,這麽久了依舊沒法好好跟六隻崽和諧友愛地相處。
基本隻是處於勉強維持和平,不會費鬧事的狀態而已。
或者說它隻是不屑於跟那些偶爾跑到它頭上或身邊撒野的小東西計較,但同樣地也不想過多搭理它們。
而馮時夏當然是希望它能好好帶下幾個小的,不然院子裏就它一隻青春期的雞未免也有些孤單了。
她是無法想象二斤跟小蠢狗或者小羊崽相聊甚歡的場景。
雞同鴨講都是亟待突破的課題,雞羊狗一窩恐怕隻會讓人頭禿。
怕幾隻突然換地方不習慣,她甚至把雞籠都直接放到欄裏頭,想著它們能在陌生的地方還能找著熟悉的窩的話,恐怕會有安全感得多。
她是不太擔心老人家的幾隻會搶雞籠的,畢竟大家的生活習性基本都已經養成了,不容易更改。
當然了,如果它們真的對二斤幾個出手,她也覺得正好是個不錯的機會。
她真想知道在有外敵的時候,二斤對幾隻小的會不會生出一點別的什麽心思來。
然而令馮時夏真的沒想到的是,都不用等之後睡覺那會兒了,她喂食的時候,老人家的幾隻就趾高氣昂地踱著步子過來了,略發出幾聲威脅聲,幾小隻就開始懵了,然後幾乎是瑟瑟發抖地如無頭蒼蠅般亂竄。
場麵一時驚惶得很。
就連一向連白菜的身子都敢當每日一遊的勝地攀登的大膽,這會兒都不敢作什麽別的妖。
估計是骨子裏天然就有的種族等級壓製?
接著她就看到了令她幾乎眼珠子脫眶的難忘場景。
二斤那貨,本來也跟著好好在吃食,旁的雞一靠近,它就撲閃著翅膀趕緊往角落直去了。
真的是直直懟到角落裏去,恨不得學了鴕鳥把自己埋起來的那種。
哪還管得了其他六小?
馮時夏以為它雖然算不得多優秀,起碼還有一點青春期的中二和熱血。
結果——
嗬嗬。
簡直渣到不行。
她是真有些在考慮要不直接捆了,明天帶到縣城讓屠戶小哥就地處決了,省得還要額外多出一隻雞的錢。
二斤這麽嫩,做辣子雞肯定味道極好。
許是隔空都感覺出了馮時夏身上傳出來的惡意,二斤在當了兩分鍾的縮頭雞冷靜下來後,總歸還是記得觀察身後的。
馮時夏心想:莫不是還能搶救一下?
結果,這貨隻是見她分出另一碗食給別的三隻後,還惦記著自個兒的晚飯而已。
徑直回到食碗邊就仿佛先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繼續高冷地解決它的晚餐,一點兒招呼幾小的念頭都沒有。
馮時夏簡直都想捂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