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 氣氛
女子的感謝之意馮時夏聽出來了。
可自己確實沒幫上什麽大忙，實在不值當對方特意送來謝禮，遂不肯收。
“裏頭是些小玩意兒，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給阿元他們隨便玩玩，還請啞娘子不要推辭。我隻怕挑得不好，阿元他們不喜歡。”
女子這般說著便招來兩個孩子看她帶來的東西。
話到這份上，馮時夏擔心一味拒絕會讓倆孩子失望。
女子跟自己見過幾回，大家算不上全然的陌生人，從那天對方教自己選墨開始，或者說從那位少爺贈書房四寶開始，自己跟這倆人就無可避免要產生一些人情來往。
女子說是玩的東西，如果確實不貴重，那就收下吧。
過幾天自己要給孩子們做些其他的零食，正好留一份給女子，勉強算是還禮吧。
女子不常出門，但她家的車夫偶爾會往這邊來采買，托付給屠戶小哥，應該沒問題。
說起來，那位少爺倒是後來再沒遇見過，也不知該不該向女子打聽。
青如將打好的包袱解開，露出了裏頭的內物。
東西確實比較簡單，一眼就能看清。
最上頭是四個小鈴鐺和兩個彩繪小玩偶，旁邊還疊了一方精美的絲帕，下方還有橘色、淺紫、銀灰的三疊布料。
小巧玲瓏的黃銅小鈴鐺，兩個核桃大小的是球型，兩個小酒杯大小的為鍾型，上邊都繪有立體獸紋，造型古樸精美，令人愛不釋手。
那獸紋跟古代大宅前的石獅雕像類似，威猛大氣，馮時夏看到的第一時間腦子裏蹦出的就是“驅邪、鎮宅、保平安”等風水大師的萬能術語。
雖然作為一個21世紀的無神論者，以前對這些都是抱著欣賞手工藝術品的心態，但她也知道對某些科學無法解釋的領域不該自大地嗤之以鼻，何況自己現今又有這樣離奇的經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小鈴鐺鈴聲清脆不刺耳，帶在身邊當裝飾品也不擾人。
馮時夏片刻間已經在心裏安排好這四個鈴鐺的歸處了，球型的給倆孩子配個鉤織小件當掛飾，綴在包包或錢袋上便可，正好一人一個。
鍾型的可以掛到臥室窗邊當風鈴，下頭再綴一張平安無事的花箋，正好一前一後。
早間推窗，清風徐來，清脆悅耳的鈴聲當鬧鍾，想來很不錯。
“啞娘子，這是給你家養的幾隻準備的。你常帶它們來縣城，有了這個，想必不那麽容易走失，旁人見了也能一眼就知曉。”
馮時夏看小丫鬟托著一個鈴鐺，麵帶微笑地指著後方正歪著小腦袋，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小鈴鐺滴溜溜轉得靈動的小蠢狗，當下就感覺麵皮一燒。
竟然是給寵物準備的。
幸好自己沒有動手取出哄小孩，不然可不鬧了大笑話？
風俗人情差太多，自己真要是把鈴鐺掛到倆孩子身上，是不是會被人當傻子瞧？
看來，這個世界的寵物不一定地位不高。
隻是縣城太小，一般人家不看重這些。
就如同現代，廣大農村的中華田園犬的待遇一般都是比不上大城市裏那些名貴犬種的。
是她狹隘了，現代養貓狗給帶鈴鐺的不少。
一是裝飾，二是便於追蹤方位。
就如同沙漠裏的“駱駝車隊”所佩戴的駝鈴。
不過，這女子真是禮數周全、麵麵俱到。
送禮不僅連他們的寵物都考慮到了，還十分清楚他們養了幾隻。
要知道他們常帶到縣城的隻有兩狗一羊，“小牛”隻在兩小隻最需要奶的時候跟來過一兩回，後來便時常留在屋裏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們還養了一隻母羊。
不過，有上回在醫館那麽一出，西頭的住戶們能打聽到也正常。
看來，裏頭的兩隻彩繪玩偶才是給倆孩子備的玩具。
果然，小丫鬟隨即把玩偶遞給了興致勃勃的倆小家夥：“這是小姐挑給你們玩的，還是我們在都城時買的，旁處可沒這麽精細的。”
“青如，多嘴！”女子嗔了小丫鬟一眼。
本來送這些東西隻是討個巧，不值當什麽，特特點出什麽都城，反而讓人家不自在。
“謝謝大姐姐！”
“好好看啊！”
倆孩子見馮時夏沒反對，歡喜地接手時脫口而出和馮時夏說慣的禮貌用語。
女子和青如對倆孩子的懂禮已經不意外了，卻依然很感慨馮時夏這個農家小娘子這麽會教小娃子。
雖然倆孩子不知大戶人家那般行禮的規矩，但這般落落大方的回應並不會讓人不適，反而更覺自在舒暢。
馮時夏跟著打量了兩眼，那兩個小瓷人確實十分招人稀罕。
不像之前在小攤上贏回的小瓷雞那般做工粗劣，這兩個彩繪小瓷人底色瑩潤白皙，釉色清晰明亮，比之前大佬送的瓷哨小人更加出彩。
她之前在別處也見過彩繪小泥人玩偶，色彩斑駁黯淡不說，還基本隻有紅藍黑三色，少有的會有綠色。
而且身材比例怪異，三等身，頭大如籮，脖頸是瞧不著的，四肢更是含糊不清，說是人偶，更像一個隻有頭部明晰的木乃伊。
更可怖的是那五官，說得不好聽，如同古代辟邪的鍾馗麵貌。
哪有一點嬌兒的可愛。
她是打死不敢買的，說是小兒玩具，放在屋裏，打眼不經意瞧著完全就是那些恐怖故事裏嬰靈會附生的靈異物件，讓人毛骨悚然。
跟這東西同處一室，她以後怕是再不能好好閉眼睡覺了。
倆孩子倒一點不怕，表達了幾回想買的意願。
好在東西不便宜，一個起碼得十幾二十銅幣，原先小家夥舍不得，後來定了規矩，兩人加一塊的隨身錢都不夠了，她又不給預支，隻能作罷。
這回女子送的兩個不僅色彩明豔鮮亮，黃、橙、棕、褐、粉這些間色正宗，連不怎麽常見紫色都有。
最主要的是兩個瓷娃娃圓圓壯壯的，小臉盤肉嘟嘟，眉眼彎彎，小嘴含笑，憨態可掬。
一個提著蓮形小花燈，一個打著油紙傘。
小手小腳不到小指指甲蓋大小，卻連皮膚細紋都做出來了。
衣衫層疊，花紋配色考究，論精細程度，跟現代工藝品擺件相比都不差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