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希望和失望（二）
“那倒不用，那倒不用，我和你二叔早說他了。就是，他還小，以後自然就不會這麽想了。”方氏連連擺手，囑咐了於娟吃完飯就早點回去之類的，趕忙就端了湯走了。
於娟見方氏走了，急不可耐地衝於長求證：“大哥，你，呃，阿元的鞋真是你給買的啊？”
於長眨眨眼：“不全是，隻是我跟你娘這麽說。我留了點錢給阿元用，阿元說是讓啞婆婆給他買的。但沒親沒故的，這話可不好在外頭說。”
“是呢，娟子姐，全部都是啞婆婆幫我的。”於元急忙偷偷給於娟眨眨眼，生怕她說漏嘴。
於娟不著痕跡地捏捏於元的手表示明白，但心底的那股子希望頓時落空，哪怕極力掩飾還是讓於長不可避免地從表情中捕捉到幾分失望。
“你們在外頭也別說太多啞婆婆的事啊。”於長不放心，又囑咐了句。
於娟和於元互相看了一眼，都慎重地點了點頭。
“大哥，你缺錢的話，要不我偷偷跟爹說說？爹手裏興許還有點錢呢。我，我手裏也有十來個錢的，下晌我給你拿過來。”方氏走了，於娟又想著最後那點事，心裏很不安。
她知道家裏應該不會真沒錢，至少上月爹娘還說的是多攢點給榮仔讀書的。
可今兒娘不僅說一點餘錢都沒有，不借給大哥就算了，還明擺著想把大哥挖的筍都拿回去呢。
娘怎麽能那樣呢？
在屋裏和外頭都說得好聽，但每回大哥這兒有點事，她就什麽都幫不了了。
“小看大哥了哈，大哥還差你那十幾個錢呢？自己留著吧。再說，你娘算得也對的，確實差不多夠用了。你個小娃娃就別擔心了。”於長摸摸於娟的頭安慰。
“是啊，娟子姐，我還有錢錢的啊，你忘記啦？我的錢錢給大哥就行啦。”於元握著小拳頭仰頭表態。
於長又笑著摸摸小的，心說，就你錢袋裏那點，要不是有人貼補著，都不夠你一個小娃娃花用的。
“娟子吃蘑菇麽？豆腐不多了，不夠吃。大哥也不太會做飯，要不咱還是洗點蘑菇放豆腐裏一塊再煮煮吧？要不炒個筍，就是味道可能……”
於娟本想說自己能幫著做，可轉念又想起大哥現在手頭不寬裕，筍得拿去賣錢，就算是別的菜也得盤算著做的，不能把日後的口糧提前吃了。
遂點了點頭：“不用炒筍了，大哥，我做得也不好吃，不如拿去賣了。”
“夏，嗯，啞婆婆做得好吃。”於元立馬又開始在於長麵前給馮時夏刷好感了。
於娟自然特別讚同於元的結論，但同樣被於元毫無顧忌的表達都驚訝到了。
她不敢多接話，連忙從地菜裏翻揀出那塊幹肉遞給於長讓放起來，然後又抓了兩大把地菜：“大哥，地菜再放就不新鮮了，晌午炒一點吧？剩的等會我弄弄給曬上。”
於長無異議，在於娟驚訝的目光下熱上主食，轉頭要去洗蘑菇就見於元撅著屁股在那堆筍裏頭翻來翻去的：“阿元幹啥呢？你想吃？想吃就挑兩個出來吧。正好你娟子姐拿來了幹肉，就讓你娟子姐炒，總歸比大哥要做得好吃。”
哪知於元搖搖頭：“我不是想吃，我是看大哥怎麽沒把網子菇摘回來啊？”
“啊？”於長采蘑菇的經曆少，認得的菇也就最尋常的那幾樣，這回娟子背來的，裏頭好些他都不太認得呢，更別說什麽網子菇了。
“就是白白的，最上頭像頂了一坨黑粑粑，然後下麵是長得跟網子一樣的菇。就在竹子林裏有的呢，大哥你不知道啊？那個，那個菇能賣好多錢錢的。你真的沒看到啊？”本來於元沒想起這茬的，隻是於娟再次提到錢，他猛然想起夏夏每次把摘的幾個網子菇帶到小艽哥哥那裏，然後就可以換一把那麽多的錢錢。
一個大的竹娃娃都換不到那麽多錢錢的。
怎麽能不摘回來呢？
就是不賣，也可以曬了存著吃啊，這樣家裏就有好多菜菜了。
夏夏拿它煮湯吃起來脆脆的，“嘎吱嘎吱”可有意思了。
“好像是有看到過一兩個，呃，大哥以為不能吃，就……還在林子裏呢，那吃完飯大哥去摘回來吧。”於長對“能賣好多錢錢”有些將信將疑，但反正不耽誤什麽事，便應了於元。
“我現在去。”於元急吼吼的就要開後門。
對於小弟的想一出是一出，於長正想捉了人教育一番，於娟卻開口了：“要不大哥你就陪阿元去吧，反正要不了多久，不耽誤吃飯，灶間裏我一個人看得過來。”
她是比於長更知道蘑菇能賣多少錢的，要不是夏夏上回給大家保管了好多，他們加起來的錢恐怕一個湯碗都裝不下。
阿元又說那菇賣得貴，那不趕緊摘回來，要是耽擱半天到時都被蟲子咬了賣不上價就太可惜了。
上回她去了才知道，好些菇就因為一丁點蟲眼和不完整，就會少兩個錢一斤呢。
於長看倆小的都直勾勾地盯著他，打著一樣的主意，沒了法子，隻得帶著於元進了林子。
而孟氏在幾個小的離開後，帶著喜娃子把後邊摘回來的蘑菇挑著好的在屋裏一個個攤晾開才去做的中飯。
菜昨晚剩下一小半沒吃完，隻自己和喜娃子倆人，隨手再做個青菜就行。
但即便知道女娃很可能要天黑才回得來，她還是給多煮了一人份的飯。
馮時夏那頭進展也不錯，有倆孩子吆喝，有跑腿小哥幫忙，又沒有小寵們分散精力，他們幾乎把下午的銷售效率提高到了曆史最高值。
反正帶來的零食都賣差不多了，最後剩的一點她還故意收起來沒給賣了，等著孩子們放學過來認字。
蘑菇因為品相好，一波人你買半斤，我稱八兩的，剩下的一簍半在倆孩子的賣力促銷下也賣了個七七八八。
何義作為認字活動的非官方宣傳大使，早已經把菜市街調整成回家的必經之路了。
他自己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一次免錢的零嘴都沒得過是沒錯，但他找過來的人好幾個都得了，尤其是祝寶鴻，本來就是跟著他玩的，現在倍兒給他漲麵。
再加之大家都知道他在阿元家的攤位上說得上話，如今不少人想跟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