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我也想去
即使以前都見過女子的擺弄各種花樣的工夫，這回仍舊不免被兩籠屜五顏六色的各種麵食所驚歎。
黃色的苞米饃饃他吃過一回了，沒感覺意外。茶色一看就是其他粗糧做的也能理解。
可綠色的餃子實在是有些讓他鬧不明白。
等聽小孩說是女子拿紅根菜染成的時候，他就覺著這個女子真跟別人不一般。
“阿元，你每回都讓啞婆婆給你做這麽多啊？你一個人肯定吃不完，加上大哥也吃不完啊。這麽多啞婆婆還得做大半天，你看，捏到後頭都沒力氣捏不好了。下回別讓啞婆婆做了啊，做這麽多很辛苦的。你要是想吃包子的話，大哥給你帶回來。”
可不是麽？
前頭兩回都是兩籠屜的包子，足足好幾十個。
這回包子是沒有了，但變成了各種饃和奇怪的卷子，數量是少了一籠屜，可卻換成了餃子。
依舊是兩籠屜滿滿的。
還大部分都是白麵的。
這樣吃兩天雖然很滿足，但他也很有一種愧疚感。
這幾乎全是那女子花自己的錢做的，他基本就是白吃白喝盡占便宜的。
尤其在聽過趕車大爺說女子一人帶著阿元和豆子倆辛苦做買賣也沒有多順利的時候，他就很難再坦然麵對對方這份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施予。
其實女子住在這裏能幫他把阿元看顧得這麽好，反而是他欠對方比較多的了。
於元無辜地眨眨眼：“大哥，餃子和尖尖的麵包子都不是啞婆婆做的，是我和豆子、二毛他們做的。我們都幫啞婆婆一起做的，一下下就做好了，一點都不辛苦。我們都已經吃了這麽多了呢。啞婆婆每次都要給大家先分的，剩下的才是留給我和大哥的。”
於長被小孩的最後兩句話驚呆了，大家都提前吃了分了一半了，那豈不是每回都用了至少十來斤麵？
整整兩袋啊……
他深呼吸好幾次：“以前也是你們幾個幫啞婆婆一塊做包子的？”
於元想說是啞婆婆幫夏夏做的，可是他怎麽能說是啞婆婆幫啞婆婆幫的呢？
隻能羞澀搖頭：“包子我們還不會捏，是啞婆婆自己做的。但是我會好好學的，學會了我就能幫啞婆婆做了。”
於長對比這回簡單對捏的餃子和坑坑窪窪的小饃，和之前見過的有均勻整齊褶子的那些都不同，確實應該跟小孩說的無異。
他有些想知道對方一個人費老半天準備那麽好些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
其實明明都不必要的。
不必要給這些娃子做，也不必要給他們帶，更不必要給他留……都是不必要的。
為啥還要讓自己那麽忙活呢？
難道是那女子格外喜歡做吃食的緣故嗎？
可——
“一次就用了這麽多糧食呢，有點可惜啊。咱們以後不要啞婆婆給大哥留了，大哥自己做飯就好了。咱給啞婆婆多省一點錢吧，掙錢很辛苦的。”
於元很想說一次吃不完，可以吃幾次，大哥還可以帶走，一點兒也不可惜。
於元也想說掙錢隻有一點點辛苦，他也會幫夏夏的。而且他好多次都想要夏夏省錢，但是夏夏自己都不願意。
夏夏太有主意了，他勸不動。
於元更想說大哥你真的確定自己能做飯嗎？真的知道什麽叫做飯嗎？
但他最後還是點點頭：“那我下次跟啞婆婆說。”
於長知道自己不想占便宜卻不能幹涉對方自己想吃和願意做給這群小娃子吃的道理，算是認同了阿元的這個做法。
而這回的做都已經做好了，不吃總不能扔了。
“阿元要吃什麽？吃幾個？大哥給挑出來熱熱。”
“我要吃半個甜卷子、半個白饃饃，還有八個那麽多的餃子，綠的要多一個。餃子我想煎著吃。還有小牛的奶，大哥你熱一熱，我們一人分一半喝。還有吃完飯我要吃芝麻團子，一個吃不完，我吃一點點，剩下的都給大哥吃。”於元雀躍道。
本來他是不怎麽餓，可這不是忙活好一陣又跟大哥說了這麽好些話了嗎？費了不少腦子和力氣呢。
於長驚訝地看著阿元，得，這吃個飯還都一套一套的了。
吃的喝的、飯前飯後，連他都給安排得妥妥的了。
這講究得，誰敢信他們家隻是在村裏住茅屋而已的呢。
而他終於也知道，小牛的奶，原來不是小牛的奶。
“大哥，不用白白的油，要用那個亮亮的油。”
“大哥，快夾那個，那個，那個，要黑啦~”
“大哥，要不要火再燒小一點啊？太黑了就不好吃啦……”
“大哥，你是不是跟我一樣好喜歡啞婆婆做的吃的啊？”
“大哥，你的師兄是不是也覺得啞婆婆做的花生豆子好吃啊？”
“大哥，喝小牛的奶是要用那個杯子的。還要放一個勺子，可以這樣，這樣舀起來吹，就不燙嘴啦~”
……
堂屋飯桌上的花又變了顏色和樣式，連竹筒都換了一個樣子，上頭還隱隱畫了些什麽，於長看不太明白。
但花和葉穿插搭配得還是一樣好看，讓人倍感舒心。
小孩左手拿卷子，右手夾餃子，搖頭晃腿吃得樂滋滋的樣子，更讓人不得不感激這時光的美好來。
洗漱時準備衣物時，他才發現睡屋裏香味變淡的原因是被女子分藏了一些到衣箱，猝不及防給他嗆了個正著。
他托著帶著濃鬱香味的衣裳麵色通紅，小孩卻在一邊興奮地嚷嚷著女子這法子有多妙，還說其他兩個衣箱裏也都放了。
於長這才意識到自己買回來一個什麽樣的惱人玩意兒，都分成這麽多份了自己還有些難以承受。
可想而知師兄屋裏掛幾個，那是如何的可怕，難怪嬸子會不高興。
他當時就不該聽師兄的。
現在衣箱裏這個自己拿出去不是，不拿也不是。
這糾結一直持續到於元日常睡前塗香香的時候，以往他都要說兩句，這回他都沒有多大感覺了。
隻是等小孩就因為多放進去一塊新石頭，便磨磨蹭蹭地準備將自己的小石頭再全部數一遍的時候，他才皺著眉把人從桌上抱下來，快速塞進了被子裏。
今夜的床鋪沒有再套著別的布，可是他依然被幽香包裹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