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挖了好看(九)
入城費兩文,進來一趟總不能就為這一文錢的麻棗子。
好在前頭寄賣的物件算是有動靜,結了76文的錢款。
不少了。
攢的二十幾根簪子大半都銷出去了,梳子也賣了兩把,最令他高興的是,自己雕的四個小玩意當真賣掉了兩個。
說實話,這還得感謝那女子,賣掉的那兩個多少跟她有些關係。
他是看那女子給阿元做的布鬥笠那模樣挺討喜,才做了個差不多的樣子。
可是幾乎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最後雕了個什麽玩意兒,不像狗又不像熊的,竟然也賣了出去。
他知道女子做的那個應該就是爹以前跟他說過的熊,臉像狗,嘴長,眼睛小,耳朵又圓又小。
頭他就按女子做的那模樣照著雕的,身子、腿是自己胡編的。
爹說的熊站起來得有一人高,特別壯實,他想著估計跟牛差不多,就那麽湊合著雕了。
這是他最沒覺得可能賣出去的,也是已經做出來了,急著把東西攢多些好寄賣換錢才拿出去湊數的。
另一個是仿的女子給阿元買的那個瓷娃娃叫子,他雕不成叫子,就雕了個木娃娃,也賣了出去。
沒賣出去的兩個是雞和豬,他本來以為這兩個比較常見,他雕得又更加精細和相像,應該更容易被大家接受呢。
誰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不過,雕小玩意兒這條路子是能通的,讓他有了更大的信心。
其他好不好賣,能不能賣出去他不多想,現在什麽能賣出去他就雕什麽就是。
他太急著掙錢了。
要是以往,他都不太可能走寄賣這路子,多是近半價直接倒給人鋪子的。
就這份價,他帶十個,人最多隻挑五六個。
可他也認了,因為寄賣一個是來錢不穩定,賣不出去的時候幾個月一文錢都拿不回。二是寄賣要的數量多,沒個三四十樣,人都不會上這個心。
偏阿元每回就等著他帶糧帶蛋回去,他十來天能做個六七樣都了不得了,哪等得了攢到三四十樣去寄賣的。
要是連著半月不進錢他都慌。
頭回被挑剩的攢一年差不多能有那麽些,可當哪個傻的看不出個好歹來不成?
全是那些的,人也不會應。
也就今年,阿元那邊有女子照應著,屋裏米糧布匹各樣都足足的。
雖然他每回該拿的還是照舊拿回去,錢留得比以往半年都來得多,但他心裏那根弦鬆泛多了。
他知道便是一時自己接不上這檔,阿元也不會餓肚子,不會冷著凍著。
如今這般讓阿元過得舒心了,他肩頭的負擔確實是更重了。
可這是紮實的重量,他隨時都能清楚知道自己該承擔起多大的力氣,要往哪個方向使勁。
而不用再像以前一樣擔心突然從天而降就落下什麽把他徹底砸垮。
所以,他才敢冒著短時間沒有進賬的風險攢了足夠量的東西選擇寄賣了。
為探路也為換回更多的錢。
寄賣隻要賣出去了,就能拿回六七成。
按這回的情況來說,他的選擇是對的,事實就是哪怕是以前沒被挑中的也不是賣不出去的。
這筆還算可以的進賬多少衝刷了他好些天沒能進城的不愉快。
師傅怕是知道師兄有意讓自己多來縣城的事,連著兩回都臨時找事阻攔了自己,他這十天就根本沒來成縣城。
要不是自己主意定得早,自己還沒法擺攤賣的話,想掙幾文錢都難。
76文離他的目標500文還有很遠的距離,可如今摸著了方向,使勁往前走就是了。
以前他十天能雕六七個,今後他就能雕八九個甚至更多,還能雕得越來越好,等他的小玩意也能賣上幾十文一個的好價錢,他離這目標就不遠了。
肩上的重量並沒有那麽沉,他覺得自己還扛得起。
前頭依稀見得熟悉的車,像是就快要走的樣子,他的腳步又快了幾分。
幸好這幾日下雨,晾的木料不好幹,現接的小活計又不多,大件在屋裏還不好擺弄,才能得些空閑。
再加之師兄在一邊幫自己應和了幾嘴,師傅無奈允他提前回來,不然今日肯定是趕不上這車了。
“等等,算上我——”
邱老漢回頭瞥了一眼,把牛綯收緊了,等著人近前來。
後頭的車鬥裏已經沒有太寬鬆的位置,於長直接走到最前頭,挨著趕車大爺一屁股坐下了。
這位置也能隨時下車幫忙推個車什麽的。
“把東西放放吧,”邱老漢重新甩一把繩子,車子悠悠往前走了,又大聲吆喝了句,“後頭的把腿腳收一收啊。”
暫時卸下肩頭負重的於長感覺渾身鬆快多了。
“小子,家裏田插好了?”邱老漢漫不經心地開口。
於長彎了彎眉眼:“好了,沒兩畝田,趕早就插上了。”
“不能遲囉,寧早不晚,不然後頭就難了。”邱老漢點點頭。
於長心想有福阿爺倒是想自己晚幾天種的,不過這趕車大爺說的也有道理,太晚了,下半年收成就不行了:“是,我也不太懂,得多聽老一輩的經驗。瞎胡來的也不盼著打多少糧。”
“侍弄田地,怎能胡來?”邱老漢繃著臉空甩一鞭,神色中隱隱透出一絲不愉。
於長尷尬地摸摸後腦勺,怪自己嘴快。
“小子,你們村裏那個啞巴婦人家你熟不?”邱老漢斟酌了用詞。
啞巴婦人?
於長心噔的一跳,直覺趕車大爺說的就是那女子。
不然村裏哪來別的啞巴?
難不成說得啞婆婆?
“我常年不在村裏,跟別家接觸得不是很多,大多數都不太熟。”於長回答得十分謹慎。
邱老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娃子也是夠難得的了,家裏沒個男人出門一塊來撐撐怎麽能行?光一個女人帶倆細娃子不就容易受人欺負麽?”
於長驀地瞳孔一縮,扶著車轅的手險些滑脫了去。
“那家是出了什麽事了?大爺您知道?”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發聲,還是帶了點旁人難以察覺的顫抖。
受欺負?
是怎麽了?
阿元有沒有怎麽樣?
連這位隻在縣城外頭趕車的大爺都知道了,想必鬧出的不是什麽小事。
二叔怎的沒來跟自己說?
還是事情太大,二叔連跟自己提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