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什麽仇什麽怨（三）
“就是，這就算了，當哪個不知道你都是8兩作一斤賣的呢？這難道不是坑人啊？”
“還說鋪子呢，你這鋪子值個三十兩銀子就了不得了，當年你爹置辦的時候怕是十兩都不用吧？這就要問我們貼錢？你當是大夥湊錢白給你家開鋪子呢？那人家曹家布鋪賣了買四個你這樣的鋪子都不止了，人咋沒翻幾番的賣東西呢？”
“就是這個理。再說，啞娘子哪就不肯少了？前兒辨的那出不就是少的那回麽？買一斤糕能少30文，都省出一斤肉來了呢。倒是你這鋪子裏頭的肉價越來越貴，就沒有一回便宜過的。”
“人好人不好人的，總比你好。啞娘子每回給大夥免費嚐味的都發了一兩斤的。人還是農戶人家呢，做事都這麽大氣，你家又在縣城多少年了，就這菜市街的也沒哪戶從你這饒到過一文錢吧？”
“還不就是眼紅嫉妒人啞娘子會掙錢，當哪個看不出來呢？”
“就她朱家能跟曹家比，這輩子都別想了吧？”
“人啞娘子的稱可是明明白白，就是一個小娃娃去買都不會蒙的。”
“什麽唾沫星子、灰的啊，瞧不起誰呢，啞娘子攤位可比你鋪子上幹淨不知多少呢？泥腿子咋了？當你朱家多高貴？你家往上數兩代不照樣是泥腿子？”
……
好家夥，人人群起而攻之。
不知何時來到街口的小伍和秦艽對視一眼。
“啞娘子，你可來了。齊叔昨兒就說讓我過來稱點新口味的糕和辣花生回去，看你沒來，還以為這次出船趕不上了。幸好你今兒出攤了，我得排第一個啊。”
“那我要第二個，阿元，上回你給我的那個糖今日有賣了嗎？白白的那個？”
於元見到熟悉的人可高興，正想說什麽，有人就不樂意了。
“伍小子，你可不能這樣。啞娘子每回帶的辣花生就那麽點，前頭你們一買就要去一半，這次還得帶上船去，豈不是都得包圓？那可不行啊，總得分我們點啊，我們老爺可等了幾個集了。我今兒8時就到了，反正我比你倆早啊，得讓我先買啊。”
“那看來還是我最先，我7時沒到就來過了，小趙屠戶可作證的。”阿路在一旁忽地出聲道。
“你7時就來過了？嗤，我還6時——”有人不屑地想說自己6時就從菜市街路過了，可視線一轉到對方身上那勁裝，當即就偃旗息鼓了，“您，您先。”
這下，前幾的位置大夥都不敢再出聲搶占，但緊隨其後的那些不少人都希望把自己的排位爭到前頭一些。
不然好不容易等到啞娘子出攤一回，誰知這些個有財力的竟都沒去別家鋪子，專門等啞娘子了。到時一買買走大半，不排前麵些還能有他們的份？怕是渣都撈不到了。
根本沒人再把朱氏之前的話當回事。
“朱娘子，我看你不用擔心啞娘子的買賣了。你看看人家，有錢就是樂意那麽花，上啞娘子這兒來花多少都樂意呢。就是一樣的東西都不想去你說的鋪子裏買呢~”
“是啊，那不是那天那個萬壽醫館的小醫師嗎？齊船主和萬壽醫館都不怕，我們還怕啥啊？再說，啞娘子的吃食本來就幹幹淨淨的沒問題。”
“那天我走得晚，啞娘子還給好些人還有這小醫師都切了一刀肉回去，分了十好幾斤肉呢。不是朱氏肉鋪裏的，而是從啞娘子阿弟這攤上拿的呢。可惜啊，人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那麽願意要攤子的東西喲。有的人啊，可能白開了一個鋪子——”
“就是個笑話啊，聽那個。多的是西區的人家來菜市街買菜的，那可不止啞娘子攤位，別的什麽攤位都樂意去呢。”
朱氏霎時間被這些諷刺得臉都僵了，皺紋間的白色粉末撲簌簌地掉。
“嬸娘，你臉上有好多灰呀，都掉到我這裏了啊，你起來的時候沒洗臉呀？要洗的呀，夏夏說，還要擦香香才好的。”小豆子走近朱氏，仰頭指著對方的臉一本正經道。
“噗~”秦艽被師傅和師兄教得都很有禮了，可惜實在沒忍住。
他趕緊上前兩步把還擰巴著臉好奇的小娃子提溜回來，避免朱氏發火。
“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朱娘子日日都沒洗臉啊~”
“就說哪來的灰呢~”
“大概那粉抹得比城牆都厚了，風一刮可不掉層皮？”
“別說了，哈哈哈，哎喲，不行了，我肚子痛~”
其他人可都沒那麽客氣了，都捧腹大笑起來。
“你，你們……”朱氏這下哪還呆得下去，怒瞪馮時夏和眾人一眼就扒拉開人群往自家鋪子的方向大步衝回去了，全然沒了以前的扭捏姿態。
“呸，一個掄砍刀的賣肉女還當自己是個什麽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呢。成日學的那四不像的樣子，笑死個人了。”
“當她朱氏肉鋪開得久就能這樣宰相鄰呢？遲早得關門。”
“我男人之前就在她那裏被短了快半斤肉呢，總算出了一口氣，舒服多了。”
見總愛說夏夏的壞女人走遠了，於元從胸前摸出自己的油紙包，拿出一個酸甜的果卷遞給秦艽道：“小艽哥哥，那個糖糖沒有了，這個你要嗎？”
秦艽瞧得又是樣新鮮的，自然忙不迭地點頭，接過來本要直接往嘴裏塞，可看得一旁小伍頗為嫌棄的表情，當即不憤又肉痛地把那卷展開撕了一半給對方。
“吃吧，別說我不對你好。這是啞娘子專門做給阿元和豆子吃的，攤上都沒得賣呢，隻有我能先吃到了。”
小伍將信將疑，他對甜食沒有特別愛，但還是無不可地接過來了，扔進嘴巴裏嚼兩下，當即眼睛大亮。
這酸酸甜甜的味道他喜歡，跟一些醃漬的果子似的，口感卻更溫和和勁道。
頓時有些後悔自己一口就下肚了，瞧小艽那個精怪的，還一點一點撕著嚐呢。
“小醫師，你們手裏這新吃食是什麽啊？味道如何啊？”有人盯半天了，見人一直吃不完，性急地就問了。
“這個我也是第一回吃呢，像是果子做的，可也說不好是什麽果子。怪呀，這季節哪來的什麽果子呢？味道嘛，酸酸甜甜的，好著呢，我吃了這個感覺好想再吃一頓早飯啊。”秦艽搖搖頭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