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不容易啊
如果是被抄家了，難道是原本要下牢的大罪？
故土難離，就算家不在，哪怕家人都不在了，家族應該還在，不到萬不得已，一個這般年紀的女娃子不會單獨一人跑這麽遠吧？
還是她的家族都沒人在了呢？
而闖禍的話，能讓人跑這麽遠的，總不該是搶奪殺人這些吧？
這娃子看著也不像啊。
殺雞都不敢，還殺人？
這麽些日子的接觸，她大抵能確定這娃子是個好的，方方麵麵都看不出什麽大問題，若真看走了眼，隻能說這人演得太好了。
可如果真是犯事這些的，她應該不敢往縣城跑吧？更不可能敢拋頭露麵做買賣。
雖然她不知道漁陽的官能不能管別的地方的事，但真是犯大事的，哪裏的官差都是要抓人的吧？
不然那些做盡壞事的直接跑到別的地方去就是了，還怕什麽？躲什麽？
這樣排除這些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娃子不知因著啥家裏沒人了，家族可能也沒人了，或者是不待見她甚至欺負她，這娃子才不顧一切一個人跑到這麽遠的漁陽來的吧？
孟氏的遲疑都煙消雲散。
無家可歸被阿元撿到，在於家落了腳，言語不通才裝聾作啞，沒有別的法子了哪怕是正當好的年紀也隻得自己出去想法子掙錢管以後。
一個這般年紀的女娃子就沒有爹娘親人，不知吃了多少苦流落到漁陽，是多麽不容易啊？
可這娃子今日這般模樣，定是有別的想法了吧？
要單說憑她這份做吃食的本事，在縣城裏或者郡城也是掙得到錢，活得下去的吧？
隻是她就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又是這般模樣的，雖然算不上頂好的顏色，但是在一般人家還是挺可以的了，那臉皮白得在鄉裏都打眼。
這樣的一個人到外頭真不會吃虧受騙嗎？
若是被那些個歹毒的捉了去，都是不知道的吧？
要是這娃子能留下就好了，就是於家容不得她，她周家還是能容的。就是這娃子本事太大了，要是啥不會，她都沒顧忌想辦法去勸了。
她可不在乎啥的，不會就教就是，這娃子學東西快得很。
偏偏會得多啊，真要留了這孩子，現在是村裏不知道這個人，以後都清楚了，還不說她是看中人掙錢的本事才把人留住的，還特意瞞住不告知村裏，到時候可能連帶著周家在江村都呆不下了。
要是隻她自己，她不怕，哪都能去，可如今她真又能不顧英子了？能認下那結果了？
她騙不了自己。
而且，這娃子現今很可能打定主意要往別處去了，她又憑啥留，怎麽留得住呢？
隻能隨緣了吧？
就是不知到時這阿元……
“窩，送。”孟氏上前打斷兩人指指於家的方向道。
“嗯。”馮時夏知道留不得小孩多久，他家人還在不遠處等著。她倒是想送小孩過去，但明顯小孩家長不願意見她，她不好自找沒趣，摸摸小孩的頭臉，讓小孩跟著老人過去。
於元開始被冷待還是有兩分傷心的，可是夏夏聽他說了就沒怪他了，他也沒怪夏夏的。
夏夏隻是擔心他才不高興的，不是真的生他氣，他還開心著呢。
榔頭的娘經常因為榔頭天黑不回家而生氣地揪他耳朵，二叔會因為二哥榮仔偷偷下河而發脾氣揍他。以前都不會有人這樣凶地管他，可現在他有夏夏了。
他不怕的。
而且夏夏一點都不會打小娃子，更不會打他的。
夏夏最最喜歡他的，他知道的。
他都知道。
“夏夏，我明日好早就會來接你，你等我啊。不要再一個人去城裏啊。”於元拍拍馮時夏的肩膀道。
馮時夏重重應聲，狠狠揉了一把小孩的頭，把他的小手交到老人的手裏。
那頭的於長等了一會兒才等回來人，遠遠見是倆人過來的，頭頂的月兒雖然沒照清兩人的麵貌，但身形明顯是一大一小。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以超乎以往的頻率跳動起來。
怎麽會？
這女子真的不怕麽？
見？不見？
不，不能見？
自己隻能當作不知。
他趁著互相還都看不清往後幾步連忙退回到林子裏。
“大……咦？啞婆婆，你剛剛也看到我大哥的吧？我大哥呢？是不是有大蟲出來了啊？我大哥說，說他能打飛大蟲的呀？怎麽不見了啊？”於元說著就帶上了哭腔，他先前明明瞧著前頭有個高高的影子的，一抬頭那裏卻又什麽都沒有了。
“在。”孟氏嘶啞著嗓音無奈地道，她是見著人自己往裏頭去的，再來，江村這邊好些年都沒聽說過有大蟲了，怎麽會呢？
要真有，於家大小子還能是個啥的？連叫都不叫的？
“真的？大哥——大哥——是我阿元啊，我回來了啊，你快出來啊！”於元掙脫孟氏的手，飛奔著就往前頭去了。
先前話裏還怕著呢，這下倒是什麽都不顧了。
“阿……慢喲……摔囉！”孟氏喊都喊不住。
終於弄清楚來人是誰的於長在夜色裏臉皮都燙人得很了，真怕阿元摔了，連忙應聲出來接了人，好在月色下沒人看出他的異常。
來人就是真的啞婆婆，如假包換。
要不是已經親眼見過那女子帶著阿元擺攤，要不是下午阿元還說漏了嘴，他真的幾乎就要被類似這種場景弄得懷疑那女子的存在是否隻是他的妄想了。
“麻煩孟婆婆了。”
在阿元麵前，不該提的還是不能提。
出了林子，於長讓小孩先回去無果，隻得帶著人一塊披著月光將水都澆了，連同後院新開的那塊地一起。
回來對著一大堆菜卻發愁。
知道那女子的手藝到什麽程度了，二嬸這樣的手藝，他猜想哪怕阿元不嫌棄也不會多喜歡了，而那女子更是，她都不缺肉吃。
未免浪費還讓倆人為難，直接就把從二叔家端回來的菜自己解決了。
另外兩大碗和灶屋裏原來盆裏剩的一些肉卻隻能剩下了，本來他是想留著給阿元的。可阿元怎麽都不同意，說他明日一天都不會吃了，非讓他明日帶走，不然也會壞的。
瞬間他就想到，這倆人明日怕不是又要去縣城做買賣了吧？不會在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