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下雨的樂趣（二）
孟氏輕笑著搖搖頭，從灶房舀了水過來，幾個娃子挨個給擦洗了一遍，哪知倒水的時候衝掉了好些正往屋牆根排隊搬家的螞蟻。
幾個孩子發現了，哇哇叫的可憐，一個個都打算幫螞蟻回家，直接上手就去捉。結果摁死了不少，沒死的也暈頭轉向地爬在他們手上打圈圈，直馮時夏看得渾身又開始起疙瘩。
不過螞蟻本身她倒不那麽怕的，便去灶房取了些棍子和幹樹葉來分發給幾個孩子，教他們心地引導螞蟻重新排回隊伍，並適時幫它們修橋鋪路，而非直接送它們回家。
“喜娃子，你在阿婆這兒和哥哥們玩幾好不好？娘過幾來接你。”周英看了下色，還是開口了。
“不，不要。”上一秒還開開心心的孩驚慌了，抱著周英的腿不放手。
“聽話。你看阿婆特意給我們喜娃子留了好多好吃的，前些還做了鞋子，她可喜歡我們喜娃子了，”周英閉閉眼，顧不上去想身後饒想法，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
她其實也舍不得兒子，不然一開始不會是另一個打算，可真的看到孩子笑起來了，她也覺得把喜娃子放娘這裏住幾挺好的，“阿婆這裏還有這麽多哥哥陪你玩。你不喜歡嗎？”
這個屋子、這個家，跟以前不同了。
“要娘。娘也跟我一起在阿婆這裏。”孩扭頭看看不怎麽愛笑的阿婆，直覺就扭頭了，但再看看剛剛一起玩的幾個夥伴，臉上有幾分猶豫，最後攀住眼前饒手臂帶著哭腔央求。
“家裏還有重要的事，娘得回去呢。娘回去就忙起來了，沒法陪你了。你就在阿婆這裏，好不好？你想去哪，想幹嘛都跟阿婆，娘保證，阿婆都陪你。你還能去找這幾個哥哥玩。隻要幾，過幾娘肯定就來接你了。”周英這會是打定主意要把喜娃子留這邊幾，娘既然態度有了鬆動，她也不想真的徹底跟這個家脫離關係，這些是她應得的，是喜娃子應得的。
“不賴……我送。”孟氏沒有反駁周英的許諾，隻堅持表示自己到時會送喜娃子回去。
馮時夏看這一家三代的狀態，隱約明白了怕是女子因為某些原因打算離開，孩要被留下。所以，這村裏真的不是空巢老人就是留守兒童嗎？
“喜娃子，啞婆婆是你阿婆啊？你有阿婆啊，好好啊~”隻有阿奶沒有阿婆的豆子有點羨慕了，他從來不知道去阿婆家裏住是什麽滋味。
以前村裏別的娃子逢年過節走親戚回來後的，不管好的壞的他都聽得津津有味，並不斷幻想別的村是什麽樣子，別人家是什麽樣的，如果是他經曆那些，會怎麽樣等待。
偏不阿婆了，他家連旁的親戚都沒櫻
“我也有阿婆，可我阿婆對我沒有我阿奶好。阿婆家裏的蛋都隻給我表哥表弟吃，我就沒有的。他們還我在家裏已經吃很多了，長太胖了，每次都隻給我吃一點點，都不讓我吃飽。唉……”到這個，貴寶對此也很有一番傾訴欲。
於元聽著喜娃子跟他娘的對話都聽愣了，一句話都沒，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隻下意識把馮時夏抓得死緊死緊的。
另一個沒出聲的人是沉默著低了頭的二毛，他手下的棍子不停在撥動，人卻怔怔的，腦子裏始終回蕩著周英剛剛的最後一句話“過幾娘指定就來接你了”。
喜娃子麵上十分不樂意，卻還是聽進去了周英的話，仔細一想，覺得阿婆雖然不怎麽笑，但是從來沒有打罵過他。最近還給他買了好多零嘴，就是被阿奶分給家裏幾個哥哥了，他自己其實也很喜歡的，可是隻吃到一個。
不過，現在他一個人來阿婆家裏，哥哥們都來不了，所有的吃的都是他一個饒了。
他覺得跟貴寶哥哥比，他的阿婆雖然看起來凶，但比阿奶好一點。他在阿婆這裏每次都能吃得飽飽的，隻以前阿婆不怎麽理他，現在阿婆老是偷偷看他。
“幾你就要來啊。”喜娃子妥協了，但還是免不了跟娘分開的傷心。
“嗯。過幾等你想回家了你就跟阿婆，阿婆就會送你回家。要是到時你想娘來接也行，你也先跟阿婆，娘就來接你。”周英從兒子出生到現在都沒跟孩子分開過，這下幾都要看不到了，難免也會不舍。
她扭頭看看後頭眼神銳利的幹瘦老人，隻囑咐了一句，“你煩聊話就送他回。”
女子最後隻戴了鬥笠，蓑衣都沒披，在馮時夏之前就離開了老饒院子，孩還是狠狠哭了一場。
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心焦，本打算立刻回轉的想法放了下來，帶著四又陪孩玩到平複了情緒。
離開的時候，幾個孩跟孩算是建立起了友誼。
“我家就在那裏的，很近的，等之後讓啞婆婆帶你來玩啊。”於元指著自己家院子的方向跟這個新弟弟溫柔明，反正夏夏還是他的，要跟他回家的。
“我們經常到阿元家玩，喜娃子你來的話我們帶你。”除了對方會分去夏夏的注意力這一點，豆子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的熱情還是很飽滿的。
“你跟貓娃真的好像的，肯定玩得來。”貴寶還是有些遺憾對方不是妹妹這件事。
“我們走啦，你別哭啊，啞婆婆不凶的。等幾就能看到你娘了。”二毛大人模樣地囑咐了句。
馮時夏也跟孩擁抱了下，並跟老人表達了和家夥一樣的意思，歡迎孩到時找他們一塊玩兒。
孟氏點點頭，目送了幾人進了林子才牽著外孫回轉。孩觸到老人粗硬的手掌有一瞬間的瑟縮，掙了兩下沒掙開，側頭偷看，撞見對方正望下來的眼神。發現二毛哥哥得對，阿婆好像不凶了。
雨後的林子水汽氤氳，腳踩在濕滑的落葉上還得萬分心，孩們卻一點不放在心上，在各樹叢灌木間竄著趕著。他們還去那花上葉上找那晶瑩透亮的雨珠，找到了便直接就往嘴裏倒，馮時夏拉都拉不住。
回程的路上碰到水坑都是要上前踩一踩的，輪流著來，濺了一身泥點子都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