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混入狩獵場
很快，禾汐便手握長槍，身穿鎧甲，混入了行兵的隊伍。
士兵們被分撥去各處守衛，禾汐在末尾，最後得到分配，卻恰好因主營帳那邊還缺兩名守衛，被撥到了皇帝身邊的護衛隊伍裏邊。
禾汐始終低著頭站在隊伍裏，豎起耳朵聽皇帝和皇子們的對話。
“父皇的騎射精湛，一直是兒臣幾個趕不上的，今日狩獵，可一定要一展豪風，讓我們兄弟再開開眼啊。”說話的人是蘇長青，隻見他對皇帝說，臉上盡是諂媚之色。
“是啊，聽說父皇在還是皇子時，騎射就是眾皇子中最好的，今日父皇一定要讓兒臣們開開眼界啊。”
“是啊是啊，兒臣還沒見過父皇騎馬射箭時的威風呢。”
眾皇子紛紛附和，將皇上捧得極高，言語裏無不是討好之意，看起來竟是也極為融洽溫馨。
禾汐抿唇偷笑，聽著覺得好生有趣，這皇帝都已經兩鬢斑白，還能不能拉得開弓都未可知呢。抬起眼皮瞅了瞅眾皇子諂媚的嘴臉，眼裏露出不屑，正要收回視線，忽然看見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他站在離皇帝最近的地方，麵上始終帶著溫文的笑，但隻是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
那是二皇子蘇長嵐。
聽聞蘇長嵐溫文爾雅，行事端正，不愛參與黨爭，從現在看來，倒像是這麽回事。
禾汐思忖的須臾，皇帝開了口，臉上掛著笑容，“你們就別給朕戴高帽子了，朕老了，就不跟你們年輕人爭鋒了。”
皇子們笑著說父皇太謙虛了，逗得皇帝開懷大笑。
皇帝又突然看向蘇長青，語氣柔和道:“老三的騎射不錯，今日可一定要多射幾隻鹿回來，犒勞犒勞軍中將士。”
被誇讚的蘇長青登時麵上一喜，拱手道，“是，兒臣定然不辜負父皇的期望。”
其他皇子仍舊微微笑著，心卻早已被妒忌的裝滿。
忽然，六皇子插話笑道，“二哥的騎射也相當好呢，今日狩獵，二哥若用盡全力，說不定可以超出三哥呢。”
皇帝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蘇長嵐，點點頭，“也是，朕差點都忘了，長嵐的騎射技術也不輸於老三的，那今天就看看你們二人誰更勝一籌。”
蘇長青麵上帶著笑，眼底掠過寒意，這個老二，雖然平日裏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可他的鋒芒總是引起別人的注意，此人若是不除，將會是他爭儲道路上的絆腳石。
蘇長嵐笑得一派從容，對蘇長青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皇帝斜靠在軟座上，眼角皺紋累累，眼神卻猶精明，視線在兒子們之間逡巡，道：“朕看今日可以辦一場小小的比賽，看誰獵殺的獵物最多，勝者，朕有賞。”
眾皇子們聞言，心中已然是摩拳擦掌。
父子、兄弟間聊了許久之後便出了營帳，準備開始分散狩獵。
皇子們狩獵時，都是有士兵陪同，負責拾撿獵物的，禾汐跟另外三名士兵，分到了蘇長青這邊。禾汐打心底是很不喜歡他，帶著些許抵觸，隻得心裏暗罵自己倒黴。
蘇長青的騎射的確是不錯，加上又求勝心切，很快就獵殺了十幾隻鹿，眾人又朝著他是一頓吹捧，讓他不由有些飄飄然，很是得意。
正得意時，忽然遠遠看見蘇長嵐並沒有騎在馬上，而是牽著馬悠閑地行走，身後跟著四個士兵，手裏空空，沒有獵物。興許是生了想要過去嘲諷的念頭，蘇長青得意的快速縱馬過去，隨行的禾汐和士兵也緊隨跑去。
看著蘇長嵐兩手空空，一無所獲，不禁得意，也立馬翻身下馬，笑道:“怎麽二哥還沒有收獲嗎？我倒是運氣好，收獲頗豐，要不要我分你幾隻？”
這話極具譏諷的味道，要是換了別人肯定黑臉了，但看蘇長嵐還是一如既往地擺著溫融的笑，仿佛聽不懂蘇長青話裏的譏誚意思，“不必，三弟的成果我怎麽好意思要？”
“那二哥可要努力了，到時候空手回去，麵子可就掛不住了。”蘇長青吃了個閉門羹，被他這幅風輕雲淡的模樣，對自己的炫耀絲毫不在意給氣到了，也心道此人沒趣，準備上馬，未料轉身之際，佩劍撞到一旁的士兵身上。
這士兵就是女扮男裝的禾汐，方才她在想別的事情，所以蘇長青走過來時沒有閃退及時。
蘇長青本就是心裏帶著一股子不爽利，驟然變臉，大聲吼罵：“沒有長眼睛嗎？不會讓路啊？竟敢碰本皇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屬下該死！”禾汐故作一臉惶恐，低著頭趕緊伏在地上求饒。
“哼！”蘇長青可什麽都不管，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奴才，抬腳就要上來踢禾汐。
禾汐已經隱約有了火氣了，恨不得將眼前這人給推翻在地，狠狠地暴打一頓，但她此時的身份隻是個小士兵，不能惹出大亂子，隻能咬牙承受。可等了半天，這腳都沒落下來到她身上，悄悄抬起頭一看，原是蘇長嵐攔住了他。
“三弟，何必這麽大火氣，不過是個小兵而已。”
“二哥還真是仁慈，罷了，我便饒過他了。”蘇長青一把拂開他的手，冷笑著，說完瞪了禾汐一眼，喝道，“還不滾下去！”
禾汐聞言，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連忙後退。
便在此時，不遠處的樹叢裏跑出一隻鹿，在林中緩步行走，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
蘇長青的怒火無從發泄，便拿箭對準了鹿。
而與此同時，忽然一陣孩童的哭泣聲傳來，眾人循聲望去，看見離鹿不遠的地方，赫然站著一隻老虎，它齜著獠牙，貪婪地盯著對麵的小孩。
那小孩嚇得哇哇直哭。
老虎張著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往小孩身上撲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禾汐取箭、拉弓，“咻”的一聲，箭往鹿那邊疾馳而去，那鹿“撲通”一聲倒下，血腥味很快彌漫開來，引起老虎的注意，老虎看見倒下的鮮血淋漓的鹿，毫不猶豫撲過去，一口咬住它，便跑遠了。
禾汐正欲衝過看看那孩子的情況，突然衝出來一個婦人，一把抱住小孩，哭著道，“孩子，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嚇死娘了。”
這裏屬於皇家的狩獵場，按理來說，不該有外人進來才是。
正疑惑著，便聽到蘇長嵐提醒道，“此處乃皇家的地方，外人不允許進入，這位夫人，你快帶著孩子走吧，以後別再闖進來了。”
婦人連連點頭，磕頭連忙道謝，抱著孩子匆匆走了。
禾汐暗暗舒了一口氣，就差一點，那個孩子就落入虎口了，好在她眼疾手快。隻是她所做的本是好事，卻聽見蘇長青一聲斥責：“混賬！敢射殺本皇子看上的獵物，誰給你的膽子？”
罵完已經拔出佩劍，指著禾汐。
禾汐蹙眉，卻也隻能低著頭，道，“殿下恕罪，屬下是見老虎要吃那孩子，情急之下才……”
蘇長青厲聲打斷她的解釋，戾氣滿滿道:“休要狡辯，我看你就是故意要跟本皇子作對！”
“屬下不敢！請殿下饒命！”禾汐暗暗咒罵蘇長青，嘴上卻不得不求饒。
蘇長青哪是輕易饒人的人，被一個士兵搶了風頭，心裏更加是難以平息怒火，握住手裏的佩劍又近了她一步，“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方才你撞本皇子，本皇子大度已經饒了你一命，沒想到你卻懷恨在心，想要報複本皇子，這回我定饒不了你！”
語罷，揮劍刺向禾汐，手腕卻被人用力拽住。
“三弟，他所做的都是為了救那個孩子，乃功德一件，即便冒犯了你，也應功過相抵才是，你怎能濫殺無辜？”
“我要殺個士兵，還輪不到二哥來管吧？”蘇長青沒有住手的意思，目光冰冷至極。
蘇長嵐臉上一貫的笑容此時也不見了，看著他的臉上倒是有一絲慍怒，一時間說話的語氣也轉變為寒冷：“如果是平常的士兵，膽敢冒犯皇子，三弟想殺就殺，我不會管，但是這個士兵剛才救了一個孩子，我不得不管。”
“看來，二哥是鐵了心要與我為難了？”蘇長青的眼裏的殺意一閃而過，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皇帝的兒子，他已經動手殺人了。
“我不是與三弟你為難，我是為你好。”
蘇長青露出不屑的神色，他倒要聽聽他能說出什麽為他好的話來，“哦？此話怎講？”
“父皇仁德，提倡愛民如子，方才這士兵救下了那孩子，父皇得知，必定會嘉獎於他，若是三弟失手將人斬殺，不知父皇會如何做想啊……”
蘇長嵐字字緊逼，言語之間倒是讓蘇長青很是顧忌，隻得恨恨地收了佩劍。
禾汐看了蘇長嵐一眼，心裏感激，僅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救了她兩次。
蘇長嵐又道：“三弟這急躁的性子，是該改一改了。”
蘇長青發出一聲嗤笑，“二哥以為比我年長，就可以教訓我了嗎？”
“我這不是教訓你，是提醒你而已。”蘇長嵐說話的語氣恢複之前的柔和，聽上去好像就是一個兄長在對弟弟叮嚀。
“我不需要你來提醒。”眾兄弟中，蘇長青最討厭的就是他，即便他不像其他人一樣跟父皇爭寵，也還是足以引起父皇的注意，跟他比肩，“二哥，今天我就跟你開門見山說了吧，我希望你放棄爭奪皇位，不要阻擋我的路。”
蘇長嵐露出一絲苦笑，沉吟須臾，最終說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爭奪皇位，那個位置，從來就不是我想要的。”
蘇長青很詫異，隨即狐疑，每個皇子都希望能夠坐上那個高高的尊貴無雙的位置，他蘇長嵐會不想要？這不可能。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會相信？”蘇長青冷笑，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你隻是想要迷惑我，讓我放鬆警惕罷了。這個世上，就沒有人不想得到那個寶座。”
蘇長嵐默歎，搖搖頭，為了那個位子，曆來都是兄弟相殘，到最後爭得頭破血流，變得冷酷無情，何苦呢？
正說著，遠處有人匆忙而來，蘇長青麵色突變，當即便驅馬離去。
禾汐心裏正疑惑，卻見蘇長嵐一道目光投來，那眼裏竟然帶著幾分探究，不由渾身一個哆嗦，連忙趁勢跪下，謝道：“多謝二皇子救命之恩！”
“你以為，我會平白無故救你嗎？”蘇長嵐悠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