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願與君共此生
歇晌過後,莫景昱有事出門去了,禾汐則在王府裏搗鼓搗鼓花草,以消磨時間,想到晚上要跟莫景昱出去看星星,心情就比天上的太陽還明媚。
“姑娘,什麽事情,這般高興?”阿桃看著禾汐整整一日都在癡癡的傻樂,不由好奇道。自家姑娘的手段,她也是見識過的,沒有想到她還能有這般少女般的小女兒姿態。
“能有什麽事情?就是覺得這樣靜靜的等黃昏,真好。”真好,莫名的想起他的臉,就覺得臉頰熟透,心間小鹿亂撞,這是她前世今生,都不曾有過的。
“怕不是在等王爺吧?”阿桃大著膽子,打趣了一句,險些被禾汐追殺。
時間過得很是快,不一會便到了黃昏時分,莫景昱從外麵辦完事回來,尋禾汐用了晚飯,兩人便乘馬車出了城。
城外不遠處有一片寬闊的原野,綠草茵茵,一望無垠,白天看來寬廣壯闊,而夜幕降臨,蒼茫無際,別有一番美麗。
禾汐牽著莫景昱的手,行走在遼闊的原野上,微風吹來,吹起綠草拂擺,一股淡淡的香草味襲入鼻尖,沁人心脾,深深呼吸一口,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氣息,以及自由的味道。:天上星子寥落,夜色茫茫,遠處,幽藍的暮靄彌漫浮動,將這一片天地襯托得宛如仙境。
莫景昱側首看著禾汐,嘴角慢慢上揚,大抵是希望這樣美好的時光,他真的希望能夠永遠留住。
風吹在身上,感覺涼爽,此時的安逸讓禾汐感到身心舒服,頓時放鬆了不少,頗為感歎道:“好久都沒有親近大自然了,這樣出來走走,真舒服啊!”
“汐兒若喜歡,以後我可以常帶你出來遊玩。”莫景昱雖是不常表露出感情,但此時散發出溫暖柔情的氣息,是無比的明顯,也僅限於給這個女人。
“好啊。”禾汐點頭,事實上,她喜歡自由的味道,若人生可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該多好。
兩人尋了一處草稀的地方坐下,背對背靠在一起,放眼望向遠處,除了幽藍霧靄,什麽都看不見。
禾汐靠著莫景昱,心裏十分安定,語氣突然認真道:“莫景昱,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好。”莫景昱的臉上盡是溫柔,說話的聲音也是溫融的。總有一天,他會牽著她的手,一同俯視這秀麗江山。
兩人就這樣靠著,背對背,心連心,仿佛時間停止,周遭萬物靜止。忽然,閃亮的流星天際劃過天際,劃出美麗的弧線,一顆、兩顆、三顆……
“流星!”禾汐沒想到會有流星,畢竟這麽稀少出現的她也沒想過會出現,隨即激動地從地上彈跳起來,雙手合十趕緊許願,雖然知道未必能實現,但求一個心理寄托。
莫景昱身為男子,又怎麽會懂女孩子家家的東西,她們的閨房樂趣,外男自然是不知曉的,所以對她的這番舉動也很是好奇,“你在做什麽?”
“噓,許願。”禾汐快速的回答著,又立馬閉上了嘴,安靜的許著願,莫景昱也模仿她所做的,隨後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禾汐,直到她鬆手抬頭,笑問,“你可是相信會成真?”
“希望可以。”
“那你方才許的什麽願?”
“自然是……”禾汐險些就說了出來,見他笑晶晶的模樣,便傲然抬頭,扭頭哼哼道:“才不告訴你。”
“別這麽小氣,”莫景昱把禾汐攬入懷中,“汐兒,跟我說說,看你許的願是否與我一樣?”
禾汐仰頭問,“那你可有許的什麽願?”
莫景昱笑笑,在禾汐的唇瓣上輕輕一吻。
“惟願與汐兒白頭到老,永不離棄。”
這一刹那,禾汐心頭一暖,鼻子一酸,熱淚盈眶,伸手緊緊抱住莫景昱的腰。
二人在這一夜裏,又近了許多,肩靠肩,影子都融在了一起,顯得親密無間,待夜風轉冷,兩人才回城。
回府後,躺在床上,禾汐卻遲遲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莫景昱的臉,以及他所說的那句話,大概她到這個世界,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了莫景昱。
因太晚才睡著,所以第二天起來得晚了些,醒來時,阿桃已經準備好洗漱用品。
“姑娘你醒了。”阿桃說著將臉巾遞給禾汐。
禾汐心知這丫頭是個忠誠的,也踏實,下意識的衝她微微一笑,柔聲道了聲“謝謝”。
阿桃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然後又趕緊準備好漱口用的水遞給禾汐。
阿桃尤為驚訝和驚喜的笑道,“跟下人說‘謝’字的主子,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姑娘,您真的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主子。”
“下人也是人,也值得被尊重。”禾汐很自然地說道,仿佛在講述一個世人皆知的道理。
阿桃卻呆愣地看著禾汐,仿佛聽到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
禾汐不禁笑了,這也難怪,她是一個現代人,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而這封建社會的人們,將等級製度看得重,甚至不把奴才當人看,阿桃接受不來也是正常。
漱完口後,禾汐移步到梳妝台前,阿桃趕緊過來伺候她梳頭。
禾汐無從下手的長發,一到了阿桃手裏,就像擺弄一件工藝品一樣,一會兒的功夫,複雜而精致的發髻就弄好了,插上發簪,好看得像藝術品。
禾汐看了看銅鏡裏的自己,忍不住讚歎,“阿桃,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
阿桃微微垂眸,有些欣喜,作為下人,能被主子看重則是最好不過的了:“隻要姑娘喜歡就好!”
“怎會不喜歡?你這手藝啊,怕是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了。”
洗漱和裝扮好之後,禾汐出了內室,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阿桃給禾汐盛好清粥,遞過去,然後退到一旁。禾汐一邊吃著,一邊跟阿桃閑聊,“阿桃,你幾歲進的王府?家中可還有親人麽?”
“奴婢八歲就被爹娘賣到了王府,爹娘身體不好,早些年過世了,現如今老家就隻還有一個哥哥。”
禾汐了然,七八歲就被賣給富貴人家做丫鬟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沒什麽奇怪,並非她們的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而是家裏實在貧窮,養不起,賣給富貴人家,反而能夠保她們吃飽穿暖,是個更佳的選擇。
正聊著,外麵王婆匆匆來報,“姑娘,不好了,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怡雪小姐跳湖了。”
“跳湖了?”禾汐微微蹙眉,這個馮怡雪,本以為禁了足能安分一些,沒想到還是那麽能整幺蛾子,隨即用手帕擦擦嘴巴,起身道,“看看去吧。”
馮怡雪的院子這邊,一片慌亂,丫鬟們將馮怡雪從湖裏撈上來時,人已經昏迷過去,懂急救的丫鬟趕緊施救,使馮怡雪喝下去的水都吐了出來,然後又急忙帶她回房,換上幹燥的衣物,安置在被窩裏,但是人一直沒醒。
禾汐趕到時,整個院子的下人亂成一團,主子昏迷不醒,他們做奴才的,是要擔責任的。床上的馮怡雪兩眼緊閉,慘無人色,就跟已經斷氣了一般。
“請大夫沒有?”禾汐問。
丫鬟們道:“已經去請了。”
話音剛落,大夫就來了。
大夫放下醫藥箱,從容地給馮怡雪把了把脈,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打開藥箱,給馮怡雪的腕上施了兩針,馮怡雪便醒了。
房間裏很安靜,床上的馮怡雪兩眼直直地睜著,不哭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躺著,就好像一句沒了靈魂的驅殼一般。
禾汐瞅了她一眼,問大夫:“大夫,情況怎麽樣?”
“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大夫捋捋胡子,起身行至桌旁坐下,拿起筆墨準備些藥方。
“隻是什麽?”禾汐見大夫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說難道還挺嚴重的嗎?
大夫歎了一聲,“隻是這個季節,湖水冰冷,小姐在水裏泡了這許久,難免會落下病根影響生育,日後,恐怕難以懷上孩子。”
床上如死人般的馮怡雪,終於有了反應,嚶嚶地哭了出來。
不能生孩子,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莫大的打擊,而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更是致命的缺陷,將來恐怕不會有人願意娶了。
禾汐看了馮怡雪,並不覺得同情,這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好端端非要去跳湖,這下子倒好,人沒有死成,倒是弄壞了身子,何苦來哉!
大夫寫好方子,交給丫鬟,禾汐交代丫鬟去買藥,熬好了給馮怡雪喝下去。
禾汐搖搖頭,目前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轉身出門要走,忽然聽見馮怡雪聲音沙啞地說道,“我要見景哥哥。”
“王爺有事外出了,你恐怕是見不著。”禾汐毫不心軟地說道,她知道,馮怡雪鬧這麽一出,就是想引起莫景昱的注意,博他同情,好讓他來看她。
“我想見景哥哥,為什麽景哥哥不來看我?”馮怡雪從床上半撐起身子,眼神怨怒地看著禾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