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落水
皇上賞賜的地方自然不會太差，小攝政王府就在京城最繁華富貴的南景街一角，馬車越往裏走，街道便越發寬敞安靜。
禾汐掀簾一看，兩邊除了高牆大院，路上連個行人也沒有，走在這樣的地方，似乎連呼吸都要靜上幾分了。
莫景昱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打趣道，“怎麽，鎮國府的大小姐怯場了？”
禾汐聽了不免回瞪了他一眼，倨傲道，“誰怯場了，我們鎮國府可是有八萬精兵，一起走出來，還不知道是誰怕了誰。”
“嗯，那倒是，誰比得上你們鎮國府呢，財大氣粗的。”莫景昱笑道。
禾汐聽著前麵還好，隻到後一句，財大氣粗，便立即想到了之前被林玉湘她們戲弄的事，不由撇了撇嘴道，“氣是很大，財可就沒有咯。”
“放心吧，你沒有，我們攝政王府還是有的，等你嫁過來，便都給你。”莫景昱看著禾汐，似笑非笑道。
禾汐頓時臉上一紅，忙轉眼往外看去，有些拘謹:“誰說要嫁給你了……”
正說著，馬車忽然停下來，這便到了攝政王府了，禾汐正臉紅的厲害，見狀忙跳下了馬車，莫景昱無可奈何的一笑，隻好追了下去。
“本王剛剛……”
“這府門看著好生氣派，倒是比我們鎮國府大。”莫景昱正想要解釋，禾汐卻轉頭去與裴餘說起話來了，選擇不理他，他臉色微沉，不免有些不滿的看向裴餘。
裴餘被自家主子幽怨的眼神看的一頓，嗬嗬笑了兩聲，卻是不敢接禾汐的話。
禾汐回頭看了眼莫景昱，正抬步要走進去，忽然想到什麽頓在了那裏，“莫景昱，一會兒你向別人介紹我時，可不許說我就是鎮國府的大小姐。”
莫景昱看她一眼，故作不解道，“你本來就是，為什麽不能說？”
禾汐皺了皺眉，有些頭疼的說著:“不能說，說了我還怎麽在這住下去？被別人知道我堂堂一個鎮國府大小姐，還沒結婚就往未婚夫家裏跑，那成什麽樣了？”
隻要一想到那些愛無中生有的人，她就覺得頭大，雖然她的名聲已經不好聽了，可是能修補一下，還是盡量修補一下的好吧。
莫景昱何嚐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本來是想故意逗一逗禾汐，但聽她說自己是她未婚夫時，心裏忽然一軟，也不由暗喜起來，便轉了口，不再逗她了。
“好，你說的這個我早有考慮，除了我，不會再有人知道你的身份。”莫景昱寬慰著禾汐道。
禾汐心中一鬆，正要說話，卻見攝政王府的大門打開了來，裏麵走出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見到莫景昱便趕緊迎了上來。
“王爺，您回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早知道，老奴好派人去接你啊。”
“秦管家，府裏可好？”莫景昱虛扶了秦管家一把，許久未見的王爺作風此刻又顯露了出來。
“王爺費心了，府裏一切都好……”
“秦管家，你也是高興的糊塗了，怎麽能讓王爺站在這與你說話，還不快請王爺進府。”裴餘把馬車交給小廝，轉過頭見莫景昱等人還在門口站著，便忙提醒了一遍秦管家。
秦管家這才懊惱的，迎著莫景昱進府，莫景昱搖頭失笑，裴餘以前不是他身邊親隨的時候與府中下人關係最好，所以說話也是直來直去，倒比秦嶼那個悶葫蘆要好得多。
隻不過在進了攝政王府之後，禾汐才忽然有些後悔了，她可沒想到，莫景昱人不在京城，屋子裏的人卻是不少，那幾個鶯鶯燕燕一走出來，她當即就石化在了原地，都忘記了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
“王爺，你回來了。”為首一個穿著青色長裙，麵容秀麗的女子迎著莫景昱走來，她在看見禾汐的時候腳步略頓了頓，隻不過片刻，便又恢複了常態。
莫景昱看了她一眼，問道，“這些日子舊疾可好些了？還有再犯嗎？”
那女子含笑低了低頭，“多謝王爺記掛，怡雪已經好了許多，加上周大夫盡心調理，今年入秋卻是不曾再病了。”
禾汐再一邊看著，隻覺這女子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風流之態，雖然兩人還不曾接觸，她卻隱隱有些不喜。
“那便好，”莫景昱點了點頭，還要再問，忽見一旁的禾汐低垂著頭，一臉不高興的模樣，當即便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
室內忽然一靜，禾汐一抬頭，才發現大家都看著她，她這才反應過來莫景昱是在問自己，忙搖頭道，“我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啊，聊吧。”
禾汐說著，便幹笑著往一邊的椅子上坐去，隻是這一舉動仍舊引來了一眾人異樣的眼光。
禾汐不知道她們到底在驚訝些什麽，隻好看著莫景昱，向他求助。
莫景昱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這些人平日裏最喜歡把禮儀規矩掛在嘴邊，哪裏見過像禾汐這樣不守規矩的人。
“無礙，你坐吧，”莫景昱說著，自己也往一邊的椅子坐去，然後指著剛剛與他說話的那女子道，“說來，你與她也有些淵源，她是馮承的妹妹，馮怡雪。”
禾汐聞言，這才抬頭細細看了看馮怡雪，“難怪看著眼熟，原來是馮承的妹妹呀。”
說著，又站起身向馮怡雪伸出了一隻手道，“你好，我叫禾汐。”
馮怡雪呆了呆，看著禾汐伸過來的右手不知如何是好，隻得尷尬的看著莫景昱。
莫景昱以手握拳，掩在嘴邊咳嗽了兩聲，禾汐回過神，想起他們這裏的禮節可不是這樣的，忙將手收回，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啊，我忘記了，你們都是行禮打招呼的。”
說完，禾汐也沒看馮怡雪的神情，便又自顧自坐下了，馮怡雪一時沒反應過來，忍不住抖了抖嘴角，心裏對禾汐厭惡到了極點。
“王爺，你這一路舟車勞頓，還是早點回房休息吧。”馮怡雪見莫景昱與禾汐對坐著，兩人看起來像是金童玉女一般，心中不免有氣，便忙開口想要引起莫景昱的注意。
“嗯，”莫景昱應了一聲，看了看窗外，今日忙了一路，倒卻是乏了，便向禾汐道，“我讓秦管家給你安排了客房，你先去休息吧。”
禾汐一頓，看了眼客廳裏站著的幾名女子，又看了看莫景昱，似笑非笑道，“行了，你忙去吧，我不打擾你的好事。”
“你說什麽呢，”莫景昱瞪了禾汐一眼，“除了馮小姐是客人，這些人都是府裏的下人，你別胡思亂想。”
禾汐撇了撇嘴，心裏沒來由的鬆了口氣，轉身道，“誰胡思亂想了，我休息去了。”
莫景昱對著她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可最終還是無可奈何。
“王爺，這位姑娘是何人呀？怎麽會與我哥哥相識呢？”馮怡雪見禾汐終於走了，忙上前問道。
莫景昱站起身，看了眼馮怡雪，“她是鎮國府大小姐……”
馮怡雪心中一緊，那就是王爺的未婚妻了？
“的遠房表妹，因為鎮國府大小姐怕本王離得遠，會在外拈花惹草，所以才讓她一路跟著我上京，本王在路上遇到你哥哥，你哥哥與她投緣，兩人也不過泛泛之交罷了。”
馮怡雪早在聽見莫景昱說她隻是鎮國府大小姐的遠房表妹時，就已經放下了心，至於莫景昱後來說了什麽，她卻是一概聽不進去了。
直到等出了莫景昱的院子，馮怡雪才敢鬆了口氣，輕輕笑起來。
“小姐，什麽事這麽高興？”馮怡雪的丫鬟柳兒看見她站在樹下一個人呆笑著，不由好奇的上前問了兩句。
馮怡雪回頭看她一眼，問道，“你可看見那個臭丫頭了？”
“誰？”柳兒有些不解。
“禾汐。”馮怡雪笑容還掛在嘴邊，眼睛裏卻忽地閃出一道精光。
“小姐、你、你怎麽了？”柳兒有些害怕的後退了一步，這樣的馮怡雪太恐怖了。
“哼，一個遠房親戚，也敢來攝政王府作威作福，她以為自己是誰？”馮怡雪彈了彈指甲蓋，冷笑道，“等她落在我手裏，絕不會讓她好過。”
柳兒驚懼的後退一步，沉默著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夜幕沉沉降臨，禾汐用過飯，見月色十分隻好，便提議去院子裏逛逛順便賞月，莫景昱因手上有些事沒處理，隻好讓禾汐先去，他再等等再過去。
攝政王府裏有一個半月形的湖泊，湖裏種了一大片睡蓮，近看十分不同，禾汐一時來了興致，便蹲在了湖邊賞花，她的身後，卻不知不覺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悄悄走到禾汐背後，趁著她一個不注意，恨恨的就推了她一把，隻聽噗通一聲，禾汐頃刻間便危在旦夕了。
溺水的感受十分難受，冰冷刺骨的湖水浸過了衣服，衣服緊貼著肌膚，傳來寒意，禾汐又不會遊泳，隻能漫無目的的劃拉著雙臂，直到渾身冰冷，漸漸無力。
“禾汐！禾汐！”
誰，誰在叫她？
禾汐奮力掙紮著，然而卻發現一切徒勞無功，就像她當初掙紮著不願意離去一樣，到了最後，仍舊是回到原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