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加了把力氣將葫蘆蓋子擰緊,然後把它鎖在櫃子裏。
點燃一支煙,躺在椅子上休息。
葫蘆在櫃子左右搖晃,發出咚咚地響聲。
我聽得心生厭煩,抬手猛拍了幾下,方才安靜下來。
時間已經到了晚九點,孫禿子還未回來,也不知道他跟黃大仙鬥得怎麽樣了。
掏出手機撥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我實在閑得無聊,便打開櫃子,翻找那本《陰陽法訣誌怪錄》,結果卻沒找到。
不僅如此,就連之前的物品也被清理了,好像孫禿子有意提防我,不禁讓人生疑。
櫃子裏最顯眼的東西就是那條彩色手鏈,雖然隻有五顆,卻異常精美,每一顆都玲瓏剔透,像水晶一般。
我叼著煙在火化室內來回踱步,吐寶鼠發出吱吱叫聲,它正在撿拾火化爐下麵的碎骨頭,不時傳來嘎巴嘎嘣的咀嚼聲。
“你還是少吃點吧,省得消化不良!”我摩挲著手鏈自言自語道。
吐寶鼠好像聽懂了我的話,居然衝我點點頭,但沒有停止啃骨頭。
依然將碎骨往嘴裏續,一塊接著一塊,吃得不亦樂乎。
咕嚕咕嚕……
吐寶鼠的肚子一鼓一動,好像裏麵裝著一個皮球。
接著吐寶鼠開始做出幹嘔動作,恨不得將肚裏的東西都吐出來。
可過了十幾秒,卻什麽都沒吐出來。
我將手鏈放回櫃子裏,緩步向火化室門口走去。
也不知道孫禿子現在怎麽樣了,黃大仙狡猾成性,不知道孫禿子能不能應付得了。
天黑了,人走了,撇下誰家的胖丫頭……
閻婆婆的歌聲透過夜間的迷霧,飄蕩而來。
我不由自主地向紅磚房看去,隻見二層小樓的窗口閃爍著昏黃的燈光,影影綽綽還有個人影,看來女鬼仍然在紅磚房徘徊。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回頭一看,竟然是位漂亮的女人。
我既驚又喜,這女人從未在殯儀館見過,莫非是往生者家屬?
“您好,請問你看沒看到一位這麽高的小孩?”女人伸手比劃著男孩的身高。
我後退一步,細細打量著姑娘,她穿了一件古風大褂,下身穿著一條繡花褲子,頗有幾分古人的味道。
如今穿漢服的女人有很多,我也沒太當回事。
“沒看到!”我警惕著女人,淡淡地回應道。
“哎呀,該不會是迷路找不到家了吧?”女人神神叨叨走開了。
我提醒道:“要不要報警幫你找找!”
女人木然地搖頭,微微側著身子。
我又說:“時間不早了,你最好別在這裏晃悠,孩子會不會先回家了?”
女人急躁地說:“不可能,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也沒有家!”
我愣住了,這話有點詭異了,孩子怎麽會沒有家呢?
莫非女人要找的孩子就是鬼胎。
想到這裏,我脊背有些發毛。
畢竟剛把鬼胎收進了葫蘆裏,如果被女人識破,我還能有個痛快嗎?
我想了想說:“你別找了,興許他自己玩累了就回家啦。”
我不敢看女人的麵容,生怕被她看穿了心事。
女人轉過身,緩緩向我走來。
“你怎麽了?我可沒見孩子……”我盯著女人,由於太緊張變得語無倫次。
女人沒有應聲,繼續向我逼近。
我環顧四周,想找個趁手的家夥,可一無所獲。
女人走了幾步後,猛地停下來,微微側著腦袋,好像在傾聽周圍的動靜。
我有些發慌,心想她這是幹嘛,莫非發現了鬼胎,這樣的話是不是下一秒就會對我展開報複了。
為了保險起見,我也側耳傾聽,但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響或呼救。
可女人就不同了,她緩緩向火化室移動,看樣子應該發現了鬼胎,隻是我不明白,她是聽到了動靜,還是嗅到了鬼胎的氣息。
正因如此,我越發肯定女人有很大的問題,甚至斷定她就是紅磚房裏麵的女鬼。
想到這裏,我更加疑惑,她不是被困在紅磚房了嗎?怎麽可以出來走動了?莫非和我收服鬼胎有關係?
“我苦命的兒啊……”女人對著火化室發出奇烈的呼喊聲。
我撒謊道:“你孩子不在裏麵,你還是先回家吧。”
女人轉過頭怒視著我,一字一句的問道:“說!是不是你把我兒子給困住了?”
我真想告訴她,你兒子現在寶葫蘆裏呢。
女人見我沒做聲,繼續朝著火化室移動,當到達門口的時候,卻猛地停下腳步,好像在畏懼什麽。
女人在門口來回踱步,手忙腳亂,相當急躁。
我要盡快解決這個處境,不然會更加麻煩。
“我把我的孩子怎麽樣了?”女人緩緩抬起雙臂,對著我揮舞。
我盯著她的雙手,並沒有看到長長地指甲,回應道:“沒怎麽樣,他現在很安全。”
看到她沒有長指甲,我稍稍安下心,至少她發起飆來,我可以多應付一會兒。
女人走到我跟前,微微張著嘴巴,露出裏麵的獠牙。
從遺傳學來說,牙齒是大概率遺傳特征之一,如果父母長得齙牙,其子女也可能是齙牙。
鬼胎長著一嘴獠牙,眼前這個女人也長著獠牙,所以他們是母子無疑。
女人在火化室門口來回徘徊,腳掌距離地麵大概有幾公分,此刻她整個懸浮在空中。
我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個女人,隻能與她保持著距離。
不過從她剛才的反應來看,似乎已經猜想到鬼胎經受了什麽。
“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女人飄到我的跟前,我躲避不及,被她掐住了脖子。
這次的感覺與以往不同,隻覺得有一絲冰冷,沒有產生窒息的壓迫感。
女人的雙手就像一團空氣,雖然鎖住了我的脖子,卻形同虛設。
我輕輕一閃,便將女人擺脫了,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口中發出哀嚎。
我得意道:“失算了吧……”
女人幹枯的雙手捂住臉頰,淡紅色的液體順著手指落下。
我暗暗琢磨,這女人在流血淚嗎?
甚至看到她這麽傷心欲絕,我有些懷疑自己,到底不該將鬼胎收進葫蘆裏,導致女人這般嫉恨。
“什麽人?”一聲呐喊傳來。
我循聲看去,看到胖虎打著手電而來。
“兄弟,你來的正好!”我喜不自禁的喊道。
胖虎呼哧呼哧的跑來,手電光芒照在我臉上。
我迅速抬手遮擋眼睛:“怎麽?不認識我啦?”
胖虎疑惑道:“楊魁?你一個人在這裏轉悠什麽呢?”
我有點小懵,什麽叫我一個人,眼前這個哭泣的女人沒看到嗎?
“看到孫禿子了嗎?”我對胖虎回應道,現在隻有他能鎮得住女人,所以我要抓住重點。
胖虎走到了跟前,同時把手電光轉移到別處,淡淡地說:“他不是下班回家了嗎?你找他有啥事?”
“什麽!回家了?不,這不可能。”我不敢相信,孫禿子會丟下我不管。
他可是親口對我說去對付黃大仙了,怎麽回家了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黃大仙現在殯儀館外麵,所以孫禿子也跟著出去了。
我問道:“你小子不會看走眼了吧?”
胖虎拍著胸口,保證道:“這叫什麽話,我的眼神最好了,別說是孫禿子一個大活人,哪怕是髒東西也都能看得到。”
“是嗎?那你看到她了嗎?”我指著旁邊的女人問。
胖虎有些疑惑,反問道:“誰?哪呢?你指著一團空氣幹嘛?”
完了,看來胖虎真的看不到女人,這下證明我撞鬼無疑了。
“沒……事……”我敷衍一句,心中盤算著應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