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我們不適合
「我已經吃過了。」
「可是少爺等了你一晚上,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晚飯。」
白雪依抿了抿嘴唇,望向莫瑾風:「不知道莫少爺今天會回來,所以沒有留在白家恭候你的大駕觀臨實在是很抱歉。」
「白二小姐,少爺不需要你的道歉。」
「哦?」
「下去吃點飯吧,蛋糕……是少爺親手做的。」
白雪依知道莫瑾風喜歡自己手動做一些東西,例如木工的房子、船,各種蛋糕和甜點,還畫得一手好畫。他的手很巧,而且活在自我世界中的他,也只有不停地做一些事來度過這漫長孤寂的歲月。
白雪依的心中微微一動:「……我現在已經不喜歡吃甜點了。」
「白二小姐?」
「不,應該說我從來就很討厭吃甜點的。」
赫管家一臉驚愕的樣子。白二小姐討厭吃甜點,他怎麼從來不知道?
是啊,白雪依討厭吃甜點,從小討厭,可是莫瑾風從小就喜歡做這些東西,第一個願意拿出來分享的都是她。同時,也是唯一一個。
吃著喜歡的人做出來的東西,就算是最討厭的,也是滿心歡喜的。
所以白雪依從來沒有表示過討厭,每次都會把他做的食物,一點不剩地全部吃掉。
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莫瑾風和赫管家都被她的「表演」矇騙了。其實仔細去想,莫瑾風真正了解她多少呢?因為她在他面前都會不自覺地表現出最好的自己,怕配不上他,怕被他討厭……所以,她很虛偽。
現在,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想這層虛偽的皮褪下了。
「你們下去吃吧,別等菜涼了。對了,另外謝謝莫少爺今天的好意,我心領了。」說完,她就要關上門,一隻修長的手卻撐住了門。
莫瑾風盯著她,低低沉沉的嗓音:「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啊,能發生什麼事?」
莫瑾風推開門,根本不顧白雪依的阻止,走進了房內。
白雪依一頓:「你進來做什麼?我準備睡了!」
房內,化妝台的地方,一地被打破的狼藉。空氣中還有一股淡淡的煙霧,是煙草的味道。
赫管家皺起眉:「白二小姐你會抽煙?」
白雪依站在門口,拉著門:「很晚了,我要休息了,請你們出去。」
竟然轟少爺走?
赫管家皺緊眉,總覺得今晚的白雪依不正常。不正常得可怕。
莫瑾風彷彿沒聽見,在房子里瀏覽了一圈,最後走到一個沙發上坐下。
淺紫色的沙發包圍著他,他有種冷漠森然的神氣:「我想跟你談談。」
談談?也是,就算分手也應該要好好談談的。本來白雪依今天心情糟糕透了,情緒實在不適合和莫瑾風交談……
不過,既然已經把這個生日過得這麼糟糕了,也就無所謂更糟糕了。
白雪依關上門,走到書櫃前打開一個鎖,拿出煙包和打火匣。
「心情有些煩,想抽煙,請問莫少爺介意嗎?」她媚笑說道。
莫瑾風微微攏眉,沒說什麼,倒是赫管家不贊同道:「白二小姐,作為名門淑媛,你怎麼可以抽煙!」
「我他媽的從來就不是什麼名門淑媛。」她破罐子破摔,使勁兒糟蹋自己的形象。
赫管家震驚。
煙叼在紅唇上,白雪依點燃了火,噴出美麗的眼圈。她就這樣抽著煙,慵懶地靠在書柜上,望著莫瑾風:「莫少爺,我們可以開始談了。」
「……」
「是從哪個問題開始談好呢?」
「……」
「哦,我忘了,莫少爺不喜歡說太多話,那麼赫管家,按照以往的方式,所有的交談都由你代替莫少爺發言。」聲音里充滿了尖銳的諷刺。
赫管家已經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的確,在莫瑾風跟白雪依談私人問題的時候,他從來不避開,甚至充當他們之間的翻譯機。
明明說著同一種語言,卻需要一個人去翻譯莫瑾風的思想,這不是很可笑嗎?
「白二小姐,」赫管家終於回神道,「這三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我很好。」
「你怎麼會墮落成這個樣子!」
「沒有墮落,其實這才是真實的我。」白雪依彈了彈煙灰,半眯著眼說,「我以前在莫少爺面前表現出樣子,很多是我虛幻出來的。」
「……」
「世人總是有缺點的,我也不例外。」她笑了,「其實我的缺點遠比你們能想到的多得多。」
是在那樣優秀的莫瑾風面前太過自卑,就不自覺地把自己的缺點統統隱藏起來。
卻沒想到,不管她外表多優秀,多風光,都無法去除她骨子裡的自卑。現在,展現出真正的那個自己,她居然有一種快意!
「為什麼不繼續裝了?」這是莫瑾風的聲音。
白雪依聳聳肩:「我累了。」
「……」
「一直裝作另一個自己,身心俱疲,很累……很累……累到連再繼續裝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蛋糕你不喜歡。」
「是的。」
「禮物也不喜歡。」
「沒錯我都不喜歡。」
「喜歡什麼?」
「什麼?」
他深洞的目光緊緊地看著她:「我問你喜歡什麼。」
白雪依拿起煙包,朝他晃了晃:「喜歡這個。」
「還有?」
「還有很多,不過沒什麼好說的,因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白雪依彎唇一笑,「怎麼,莫少爺難道還對我有興趣?」
「還不喜歡什麼?」
經過他的提醒,白雪依忽然想起什麼,再次拉開那個帶鎖的抽屜,拿出一隻戒指盒子。
她走回來,將盒子放到茶几上:「不喜歡的也很多,包括這個。」
赫管家大驚:「白二小姐。」
這是婚戒!
莫瑾風脫去右手的手套,拿起那隻盒子,打開,看到那枚美麗的蝴蝶鑽戒。這是他親手做的。
他一直以為白雪依喜歡蝴蝶的圖案……
原來,連這個也是她不喜歡的啊。
莫瑾風合上戒指盒,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喜歡什麼圖案的,可以重新訂做。」
「不是,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不喜歡這個戒指……」白雪依微笑說,「我的意思是,我們不適合。」
莫瑾風的目光在瞬間變得可怕起來,儘管他的臉上還是一派平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