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地兩百四十八章:高傲的他
冷雲司是個高傲的男人,即使是在這個時候,阿毅也不會讓冷雲司的高傲有所減損。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冷雲司跪在地上,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的找那條項鏈。
事後,他會當做不知道,什麼都沒有看到。
可是這時候的冷雲司,又讓阿毅想到了他小的時候,靳夫人離開以後,冷雲司被接進冷家。
冷大少和二少時刻都在抓住任何的機會來為難冷雲司,有一次大少把冷雲司一直很寶貝的高仿汽車模型給藏了起來,那是輛按照1:14的比例製造的瑪莎拉蒂跑車模型,是靳夫人給冷雲司兩歲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冷雲司五歲,尚不知道母親離開的原因,當汽車找不到的時候,冷雲司去質問大少和二少,畢竟這種事情發生了太多次,冷雲司根本就不用想就能知道是誰幹的。
以前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冷家並不缺錢,儘管冷拓森對他沒有多少感情,可是該有的物質生活一點都不缺少,那些東西壞了掉了,冷雲司也不在乎。
但是這輛模型不行,這是冷雲司一直寶貝著的,誰都不能碰,就連從小一起玩的阿毅都碰不得,可是卻讓大少給扔了。
大少當時很得意的說,他就埋在院子里,要是想要就讓冷雲司自己去找。
冷雲司當時二話不說,拿著鏟子就去掘地,阿毅想要幫忙冷雲司也不許。
那時候才五歲的小娃,哪有那麼大的力氣,儘管拿的鏟子已經是小一號的,可是要用鏟子挖地也不是一個五歲的娃所能承受的力氣。
冷雲司不許一個人幫忙,就這麼從白天挖到晚上,又從晚上挖到白天,一天一夜,終於被他找到那輛早就被泥土侵染的不成樣子的模型。
可是就在他找到還來不及欣喜的時候,冷拓森派人把冷雲司給抓了去,因為他隨便的亂挖院子,把院子挖的像月球一樣,坑坑窪窪,滿目瘡痍。
冷家對於孩子的責罰是古老的杖責,對於五歲的小身板,二十板下去就差不多是半條命了,可是冷雲司連坑都不吭一聲,沉著一張小臉,淚水在眼裡打轉卻始終堅持著不落下來。
他被打的時候,懷裡始終緊緊地抱住模型不放手,好像有那個模型在,他就有堅定地力量在,咬著牙,承受二十下的杖責。
可是他剛剛被打完不久,還在養傷的時候,那些人又跑來告訴他,他的母親跟別的男人跑了,丟下他去過自己逍遙快活的日子,還有了一個兒子,把他這個兒子給忘得一乾二淨,拋在腦後,任由他在冷家受苦,自生自滅。
在這吃人的冷家,就算是骨頭都不剩,他的母親也不會過問,更不會擔心,因為她現在有愛她的丈夫,有當寶貝一樣疼著的兒子,他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他把他母親給的生日禮物當寶貝,可是他母親卻把他這個兒子當破爛,一個被冷家回收的破爛!
冷雲司知道這件事後,一聲不吭,那張小臉仍然是面無表情的。
當時阿毅看著他,甚至希望他臉上哪怕能有一點點的傷心難過,又或者是氣憤痛恨也好。
可是冷雲司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花了一天一夜挖出來,又拖著帶傷的身子仔細的擦拭乾凈的汽車模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好像連魂兒都被抽走了一樣。
那麼冷靜,不屬於他年齡的冷靜,讓人心悸,害怕。
亨冷雲司那天什麼都沒吃,什麼都沒做,把自己鎖在屋子裡,誰也不見,誰也不讓進。
誰都不知道他在裡面幹什麼,誰也不知道,五歲的他在屋子裡不眠不休,靜靜地看了模型一夜,好像要把模型的樣子深深地鎖進記憶里一樣。
等到天亮,冷雲司再把房門打開時,屋裡他珍惜了三年,花了一天一夜找出來,又仔細的擦拭乾凈的模型已經成為了一堆爛鐵,裡面的零部件散落一地,堆積到一起,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那輛模型,就這麼完了,就如冷雲司對於母親的憧憬一樣,隨之破散,成為了垃圾。
從此以後,冷雲司不論是模型還是真車,他從不開瑪莎拉蒂,甚至連看一眼都不屑。
阿毅知道,其實他一直都是痛的,只是那痛掩藏的太深,他不輕易表露而已。
每次看到瑪莎拉蒂的車,冷雲司連上更甚於平時的淡漠,阿毅都看在了眼裡。
那時候冷雲司的心,該是比平時更痛的。
現在,燈光下,昂揚修長的身影卻跪在地上,仔細的翻找著對他那麼重要的項鏈,他對那條項鏈的重視程度,絲毫不亞於當年的模型吧!
阿毅想著。
昏暗的書房裡,只有桌上的檯燈開著,發出一點微弱的光。
此時的冷雲司只想將自己埋進黑暗裡,右手夾著他慣抽的黃鶴樓1916,透著薄薄的煙霧,看著桌上的項鏈。
項鏈的鏈子已經斷了,和吊墜一起,原封不動的放在方盒中,地下墊著柔軟細膩的天鵝絨布,藍鑽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
手指夾著香煙,胳膊微微向前一探,就握住了放在眼前的軒尼詩干邑,嘴裡還含著煙氣,就把就往嘴裡倒。
烈酒混合著嗆人的煙,更加的濃烈,刺激的他的胃就像是在被火燒一樣。
體內的烈勁兒衝擊著他的胃,火辣辣的疼,就是冷雲司也忍不住皺了眉。
可是這時候他就是想這樣刺激著自己,越烈越好,越辣越好,最好全身都疼,五臟六腑都跟著疼,好像只有這麼疼了,才能讓他忽略掉心底的痛。
「司少,你……為什麼不告訴嫂子事實。」阿毅說道,他不懂,或許把實話說出來,童欣會理解他呢?
「呵呵,怎麼說?說靳啟安容不下她,所以孩子留不住?不管是什麼原因,從我選擇跟靳思瑗訂婚那刻,童欣就不會原諒我。」冷雲司說道,嗓子就像是被砂紙劃過一樣,低沉沙啞。
「是我一直心存僥倖,覺得能瞞她多久就多久,說不定可以撐到我把老頭子打倒了,她依舊不知道我和靳思瑗訂婚的事情。」冷雲司說道,苦澀的笑了,「呵呵呵!可是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