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心底的陰鬱
「唉呀!不用啦,見到你已經是個驚喜了。」御琴哈哈笑著在御風源的肩上捶了一記:「是不是?二哥?娶老婆也沒有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太不夠意思了!」
「沒有通知,你不也知道了么?」御風源揉著被她捶痛了的肩膀。
「那是因為我聽媽說的,不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呢!這個驚喜給的也太大了。」
御琴是個開朗活躍的女孩,把御家的每一個人都哄得直樂,簡雲雪應了御琴的要求拆開禮品包裝盒,將禮物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用茶色水晶雕刻而成的人形雕刻,上面一男一女,相依相偎,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雕刻得栩栩如生。
簡雲雪只用一眼就喜歡上了,喜歡上了那對男女間的親密,一輩子不分離的模樣。
御琴嘻笑著說:「我祝二哥二嫂百年好合,就當是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吧!」
「謝謝。」簡雲雪再次感激道,抬眸,卻發現御風源一臉的不以為然。她可以想象得到御風源不可能喜歡這個雕刻,因為他根本就不想和自己百年好合。
安少看著桌面上的水晶雕刻,看著那相依偎身影倍覺扎眼,終於他看不下去了,不得不收回目光。
耳邊仍然是御琴嘰嘰喳喳的說笑聲,可他卻很想走,離開這個讓人難堪的場景。
御夫人冷冷地睨了一眼雕刻,端起茶杯輕啜一口,不冷不熱地說:「這玩意兒好像並不適合擺在你二哥二嫂的房間里,琴兒你還不如買點實用的呢!」
御夫人話中的意思很明顯是在嘲諷兩人的感情不和,御琴也許聽不懂,簡雲雪卻聽懂了,不過她並沒有把她的嘲諷放在心上,而是抱起禮物微笑道:「不,我很喜歡這個禮物,謝謝琴兒的禮物和祝福,我先把禮物拿到房間去。」
說完,她抱著禮品撇下眾人上樓去了,完全沒有感覺到樓下齊刷刷地投在自己背影上的視線有多麼的複雜和絮亂,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是不一樣的。
簡雲雪將水晶雕刻擺在床頭柜子上,夜深人靜時,窗外的月色透過窗紗將它籠罩得更加晶瑩。她注視著它,也許是心裡感覺太壓抑了,既然一夜無法入眠。
夜深的時候,宅子裡面顯得特別的安靜,不像市區那樣繁華吵鬧。安靜得可以清晰地聽到御風源均勻的呼吸。
偶爾在家裡度過的夜晚,他仍然是背對著她的,彷彿只有背對著她才會睡得更加香甜,沉穩。
簡雲雪輕輕地吸了口氣,閉上眼,想起許多事情,哲哲的不懂事,昕昕的手術,還有和御風源在福利院里的巧遇,每一樣都可以在深夜中揪痛她的心臟。
今夜的御風源似乎睡得並不是那麼安穩,比起剛才的安祥,這會呼吸慚慚地開始急促起來,那感覺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在後面追趕著跑一般,呼吸急促不穩……
簡雲雪睜開雙眼,稍稍挪了過去,就著月色打量著他。發現他雙目緊閉,表情痛苦,額角有汗水滲出,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慚慚地身體也變得不安分起來,微微地扭動著。
簡雲雪怔了一怔,一隻手掌起身子,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膀輕輕地搖晃,一邊心急地問道:「風源,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風源你快醒醒。」
御風源並沒有醒過來,反而翻過身來將她壓在身下,額角的汗水滴上她的面龐。他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咬牙切齒道:「放我出去!放開我!」
「風源。」簡雲雪被他掐得喘不上氣來,小臉漲得燥熱不已,她奮力地掙扎著,可卻怎麼掙扎都沒有用。他的力道太大了,根本不是她能掙扎得開的。
「放開我。」御風源一遍遍地呢喃著,掐著她的手一會松一會緊,彷彿一個受過刺激的瘋子,死死地掐住自己的仇人不肯放手。
簡雲雪感覺自己就要被他掐死了,求生的本能使得她力氣大了許多,趁著他鬆手的時候一把將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然後翻身從床上坐起,撫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而御風源被她這麼一推,反而慚慚地冷靜下來了,失去全身力氣般癱在床上喘著氣。
簡雲雪稍稍平順過來后,扭頭望著他,隨即爬了過去,溫柔地摸去他額角的冷汗。柔聲道:「風源,做惡夢的時候不要害怕,因為我們都知道惡夢是一定會醒來,會過去的。」
她的指尖微涼,掠過他夜色下妖魅帥氣的面龐,語氣一如她指尖的力道般溫柔。他突然睜開眼,實實地對上她那閃動著關切的小臉。
而他的眼眸盡顯驚慌,彷彿剛剛受過什麼驚嚇一般.
二十年後的今時,簡雲雪還是頭一次在他的眼眸中看到這種神情,這種表情真不該出現在他這樣如鐵如鋼般的男人眼中啊!
二十年前他總是用這種表情看著她,可那時候他還不夠鋼強,他還是個膽小怕事的小男孩,她也習慣了他總是害怕地躲在自己身後的滑稽模樣,可是今天。
「風源,可不可以告訴我……剛剛夢到什麼了?」簡雲雪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撫去他額角的汗絲,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語氣輕柔緩和。
他也會害怕!這個冷酷嗜血的男人既然也有害怕的時候!夢裡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場景?
簡雲雪疑惑極了,而御風源只是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什麼話都沒有說。閉上眼,夢裡的情景便再一次清晰起來。
夢裡,一個小男孩被關在豪華的大卧房內,四周擺滿著好吃的,好玩的,可是小男孩卻什麼都不要,只是一個勁地拍打著門板,哭著喊著要別人放他出去。
夢裡的大卧房,既然就是他現在住的這間,一樣的格局,一樣的擺設!
而夢裡的小男孩,正是那個總是被人欺負,總是和樂樂在一起的歡歡。夢裡他被帶入這間卧房后,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了,任憑他怎麼哭叫吵鬧。
簡雲雪見他不語,起身下床,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過來的時候御風源已經從床上坐起身子,雙膝屈起,雙手煩燥地爬梳著濃密的烏髮,似在發泄心底的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