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爸爸？
所以她現在的生活，算是沒有什麼特別顧慮的了。
厲風嵐有時候看著林小媛吃東西，會忍不住看得入神，就像此刻，她就那樣一小口一小口舀著吃，就像偷到油吃的小老鼠一般，幸福而又滿足的樣子。
「你要不要吃一點？」林小媛抬起頭看向厲風嵐低低地問到。
「不要！」厲風嵐直接回應到。
「你吃這邊好了，我還沒有碰，不要緊的。」林小媛又說到。
「說了不要了，你自己吃。」
「可是你剛才看起來很想吃的樣子啊！」
「你哪裡看出我很想吃那甜不拉幾的東西了！！！」厲風嵐冒火了。
「那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啊？」林小媛眨了眨眼睛問到。
「我——那是因為你吃起來像只老鼠一樣。」厲風嵐頓住了，下一刻鄙視地說到。
「哦，我還以為你想吃呢！」林小媛嘴角揚起，雙眼微眯，笑著說到。
一點都不介意被厲風嵐說像只老鼠一樣，她繼續小口小口地吃著提拉米蘇。
回到了厲家，厲風嵐交代了林小媛晚上要幫她準備的晚餐后，就徑直朝著爺爺的書房方向走去了，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交待道——幫我先榨杯雪梨汁，送到爺爺的書房來。
「哦，好！」林小媛應到，然後又嘀咕了一句——還是這麼挑食。
然後背著書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卸下書包后，就朝著廚房走去。
林小媛端著一杯剛榨好的冰糖雪梨汁朝著厲老的書房走去，當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聽到一聲很悶的聲音，然後是什麼重物倒地的聲音，她嚇了跳，走近了一步。
然後透過半掩的門，就看到裡面一個人仰面倒下，額頭上鮮血直冒，而站在一側的則是厲風嵐。
緊接著就是玻璃杯掉地的聲音。
「誰在外面！」厲老底氣十足的聲音呵斥道。
厲風嵐心一驚想到了，剛才自己交代林小媛端一杯雪梨汁過來，轉過頭來就看到了林小媛臉色發白地站在了門口，全身微微顫抖著。
「爺爺，是小媛，沒事，我來處理。」厲風嵐沉穩地說到，走了出來。
拉著林小媛就離開了。
回到了自己的小樓，厲風嵐將林小媛擁入了懷裡，安撫著因為驚嚇依然顫抖著的她。
「你……你們殺人了！」林小媛顫抖著說到。
「那個人背叛了爺爺，爺爺是容不下一個背叛他的人的。」厲風嵐輕描淡寫地說到。
「我……我看到了，厲爺爺會不會也將我一起……滅口了？」林小媛想到這裡，一下子就鎮住了。
「小媛，什麼都沒有看見不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不是？」厲風嵐微笑著對她說到。
林小媛抬起頭看向厲風嵐，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
在很多年以後，當林小媛已經是厲太太后，一直想不明白，當年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聽話的任由厲風嵐擺布，說訂婚就訂婚，說結婚就結婚，連交往都沒有，直接買票上車。
直到有一天才恍然大悟，那是因為她曾經見過那樣血腥暴力的場面，於是潛意識裡也認為只要自己反抗了，厲風嵐也會這樣來滅了自己，於是還沒有反抗就直接舉手投降了。
那一天之後，林小媛再也沒有靠近過厲老的書房，除了照顧厲風嵐的飲食起居外，她就安靜地在自己的房間看書及做作業。
這一天早上，林小媛剛要出門去上學，就先被叫到了會客廳去了。
她忐忑不安地來到了偏廳，看到了厲老，她恭敬地問好著，
「厲爺爺好！」
「嗯！」厲老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地說到，「小媛，你來厲家多久了？」
「再過幾天就三個月了。」林小媛據實回到。
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住得可好，傭人們有沒有哪裡照顧不周的地方？有的話，儘管跟厲爺爺說。」
「沒有，沒有，他們對我都很好，厲爺爺對我也很好，厲風嵐對我也很好。」林小媛一口氣全說到。
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一個，她就鬱悶了。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有什麼困難的話，都可以來跟厲爺爺說，厲爺爺幫你解決。」
「好，謝謝厲爺爺！」林小媛乖巧地說到。
「嗯，去上學吧。」厲老點了點頭。「哦，對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好啊，厲爺爺，那我先去上學了！」林小媛應到。
一直到林小媛上了車，車子駛離了厲家，林小媛才發覺到自己手心全部是汗，被嚇的。
對於厲老突然如此和顏悅色，她非常的不習慣。
總覺得他和藹可親的微笑背後藏著巨大的陰謀的感覺。
一直到下午放學后，林小媛才知道厲老為什麼會突然對她如此和顏悅色的。
放學后，老陳將她接到了一間高級餐廳后，她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環境清幽而又相對獨立的包廂后，就見到了坐在主座的厲老，以及坐在主客座的章秉欽了。
「小媛，進來吧。」厲老對著愣在門口的林小媛和藹地笑著說到。肋
林小媛還是低著頭走了進去，在距離章秉欽最遠的一個位置上坐了下來，然後輕輕地叫著人，
「厲爺爺——」
「嗯。」厲老笑著點了點頭，轉頭對章秉欽半開玩笑地說到，「章書記啊，你看這丫頭在我家住了一段時間后，跟你都認生了。」
「是啊，都怪我一直沒有好好照顧過她，她都跟我不親呢，這段時間多虧了厲老關照了。」章秉欽客氣地說到。
「章書記，這話可就客氣了，以後早晚是一家人，還這麼見外的。」厲老中氣十足爽朗地笑著說到，「小媛啊，見到爸爸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啊！」
「他不是我爸爸！」林小媛面無表情地說到。
「你看這孩子都說氣話了呢。」厲老笑著說到，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你們父女倆先聊一會兒，我去看看今天餐廳里有什麼新鮮的菜色沒。」
「厲老，麻煩您了！」
「客氣，客氣！」
厲老走出包廂后，偌大的包廂里就只剩下林小媛和章秉欽父女倆了。鑊
「小媛，幾年沒見，你都長這麼大了，爸爸都認不出來了。」章秉欽感慨地說到。
林小媛無動於衷地看著桌面上的轉盤，一聲不吭的。
「爸爸知道你在怪爸爸，這些年來都沒有好好照顧你們母女倆。」章秉欽感慨地說到，「本來以為還會有機會的——」
章秉欽沒有再說下去，如果他早知道林憂會在女兒打完電話后不到半個月就離世了，當時他不會在裴蘭珠知道他打算暗地裡將她們母女接過去照料而大鬧一場的時候，暫緩了這樣的決定。
他發現自己的有生以來似乎一直在妥協著，沒有真正一次是因為自己的喜好去做一件事，包括事業，包括婚姻，包括愛情。
當知道林憂已經離世的時候，他正在國外考察，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的茫然感。
那段時間，是他最冷靜的一段時光，他開始想著自己擁有了那麼多，在世人看來，可是自己又是否真正因為這些擁有而滿足過。
他在結婚後遇到了心儀的女子，卻已經失去了自由身。
有了孩子后，也無法公開的去親近，只能默默在心底埋藏著那抹為人父的柔情。
等到最心愛的女人猝然離世的時候，才恍然明白，原本以為還有機會的卻已經變成了永遠的遺憾。
林小媛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桌布，似乎對面根本就沒有做人，而她也聽不到什麼人在說話。
「小媛，爸爸想將你接回去，以後你就跟爸爸一起住好嗎？」章秉欽柔和地凝視著自己的女兒說到。
「你不是我爸爸！」林小媛抬起頭冷淡地說道。
章秉欽眼裡閃過了一絲傷痛和無奈。
「我爸爸是不會讓我媽媽受一點委屈，我爸爸不會對我和媽媽不聞不問這麼多年，我爸爸更不會再我媽媽就要死了，也不來見她最後一面。」林小媛一字一句緩緩說到，語氣卻是傷感到讓人壓抑和難過。
「對不起，小媛，爸爸沒想到你媽媽會這麼快就走了！」
「是沒想到還是不願意想，一個癌症晚期的患者你覺得她能夠撐多久，還是你以為媽媽生來就應該這樣默默地為你等待，而無怨尤。」林小媛有些激動地朝著章秉欽低喊到，「為什麼得癌症的不是你呢？你這麼壞的一個人為什麼不是你呢？我媽媽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難受的卻是她，死的卻是她，為什麼不是你呢？」
林小媛從來沒有存有這樣的心思，但這一刻看到對面的這個人好好的，而自己母親卻再也回不來了，一下子情緒就失去了控制。
章秉欽沒有反駁，只能看著女兒，想要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裡的淚水，最終還是只伸到了一半，無法觸及到女兒的臉頰。
他們之間隔著一張圓桌，卻像隔著一個難以跨越的鴻溝。
「對不起，小媛！」除了道歉以及心裡的愧疚，章秉欽這一刻突然不知道要跟自己女兒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