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成全你
他端著碗的那隻手微微抖了一下。視線專注著那隻碗，看似在沉思，墨玉般的眸子微微流轉，瞬間瀲灩出一片悲傷。
我曾經在他的眼裏見過這樣的神色，他很痛苦。可是不是因為我。至少那時候，我是問心無愧的……
“你昨天喝了很多的酒，應該要在多睡一會兒。把這碗粥喝了，你去休息吧。”他繼續吹著碗裏的粥，聲音很沉，像是刻意壓低的。
聲音壓得這麽低，還是沒能掩飾他話裏的悲傷。
我很抱歉。
雖然他不想麵對，可是事實上，我們真的已經要結束了。
“不要逃避這個問題，我在和你說話，你應該正視這個問題！”
他依舊沒有理我，把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我突然想起今天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你在家裏好好的休息。”
他說完以後看也不看我一眼，轉身就走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衝著他的背影叫道。“你可以走。你走了我也走。你留不住我的。我現在給你機會好好的和我說話，如果你不接受，那就不要怪我。”
他的身子頓住了，慢慢的轉身看著我，“你一定要這樣嗎？”
“對！”我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個字！
“你等了兩萬年才等到我，如今就這麽不屑一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是！”
“你說謊！”他走近了幾步，一把將我拉到了懷裏。“你不要說謊。說謊不好，你這樣自欺欺人，對自己多麽不負責。”
“沒有。我覺得，我們真的不該在一起。我想，結束其實是對我們最好的。”
“你為什麽一定要口是心非，說著違心的話，你的心不痛嗎？”他鬆開了我，看著我的眼睛，聲音沙啞，“你根本就沒有真正想要放開我！你根本一點都沒有說實話。你明明就還深深地愛著我。你不要跟我找一堆的借口，說你已經不愛我了，我不相信，你自己也不相信，這種騙小孩的把戲就不要拿出來說了。”
“是！”我大聲的吼了出來，“你說的對，我必須承認我真的很愛你，我為了你等了兩萬年。我用了很多的時間想要忘記你，結果都沒能成功。我已經非常的努力了，可是我失敗了。
我本來也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等不到你了，我想你可能永遠也不會愛我了，但是沒想到老天爺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但是，這對於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我已經變了，我不是過去的那個我了。”
“你沒變，你還是你……”
“不！”我搖頭，忍痛說道，“我變了。我早該在20多年前就死去，可是老天爺憐憫我，所以又讓我重活一世。但是，做人真的是不能夠太貪心的，否則是要遭報應的。
我錯就錯在，重生以後又和你扯上了關係，再一次愛上了你……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靈力，此刻也隻是一個凡人而已。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了，我需要依靠你才可以活下來。可是你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
“不，我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得了你。我一定可以讓你這輩子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要。”我含著淚拒絕了。“你就不要再做那麽牽強的事情了。就算你可以真的想得到辦法，救得了我又保護你自己。可是需要付出的代價一定是不小，你覺得我是那麽狠心的人嗎？你那樣做就真的讓我幸福了嗎？”
我並不是一個很擅長撒謊的人，所以。我直接告訴了他我的用意，說出了我心底的想法。
正如他說的，誰也不是三歲小孩子，這麽短的時間裏，說不愛就不愛，誰相信啊？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想要離開我，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想要我了，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要跟其他的男人出去？”他一聲聲質問，每一聲都那麽痛苦。
我一點都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是什麽，我們都知道，說出來隻是讓心裏更加的難過而已。
可是，有些話真的必須要說清楚，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西斕，其實我們誰都不欠誰，我不認為愛情裏麵有什麽虧欠的說法，我等了你兩萬，年兩萬年裏，我守護著你想守護的人，保護著你和你想要保護的人。你痛的時候我陪著你痛，你孤獨的時候我陪著你孤獨，你難過的時候，我也一直都在難過。我知道那兩萬年裏，你過的不好。其實我也過的不好。
正如你愛柳丹芸那樣，你從來就不認為她欠了你，因為這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而我也是一樣的，我從來不認為你欠了我，這些也是我心甘情願的。而這一世，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無力償還。”
所以，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離開。除此之外，我已經別無選擇了。
曾經的我，雖然得不到那份愛，雖然也有難過，也有失落的時刻。但是從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奈。
離開，也許會讓我們都好好的。
“如煙，你別這樣。我離不開你。你和柳丹芸不一樣，她的身邊有顧南延，你的身邊隻有我。你別拿自己和她比，你這樣會讓我很愧疚。我隻是想對你好一點，不論付出多少代價，我都願意。”他伸手過來要抱我，我無情的推開了他。
“可是我不願意。你付出的那些，其實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做了幾萬年的神仙，在別人的眼裏看似風光無限，可是我自己才知道，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開心，也不幸福。
但是這一世，我活得很好。我不願意在生與死之間徘徊。我要的，你給不了我，可是徐三少可以。他可以保護我的元神，可以照顧我，可以對我好。他能給我一切的一切。未來，我們還會有孩子，會有一個家。可是你呢？我跟你在一起，這些東西，你永遠都給不了。”
家……
什麽是家？沒有他，還有什麽家可言？
我人生最輝煌的巔峰，應該就是和他相愛的這些日子。時間雖然很短，可是每一天都是精華。
哪裏有他，家就在哪裏。
“這些，都是你的心裏話？”
“是。”我點頭，把這個是字咬得特別的重。
他再一次，不顧我的反對抱住了我。“不，我不想失去你。”
“你應該讓我幸福的不是嗎？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難過。灑脫一點，對我們來說都是有好處的……”
“沒有你顏如煙，我要灑脫做什麽？你不要離我而去，你說的這些，也許，也許將來也會有的，”他低著頭，把頭埋到了我的脖頸裏。
冰冷的淚珠從我的脖頸滑到我的胸口，淚珠滑過的地方，就像一把無形的利劍刺穿了我的皮膚。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依舊狠心說，“最後出於好心告訴你，娶了溪海的七公主吧，我們各自安好。我已經和她說過了，讓她到時候來接你，你準備一下，把她娶回家吧。”
他的身子僵住了，慢慢的鬆開了我，滿臉的不可置信。“你居然已經做的這麽絕情了？你除了自己想離開之外，還把我推給了別人？你怎麽忍心？你怎麽忍心把我推給別人？”
我的心就像被他給捏在了手心裏，他動一下，我疼一下。他的質問，更是讓我覺得胸口喘不過氣來。
我不想的……
“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就該留下。我從來不要求你和我一起麵對那些苦難，我可以站在你的麵前，為你遮風擋雨。我不需要你有多強大，我隻想你做我背後的小女人，讓我寵著讓我疼著。我們現在是遇到了一些困難，可是我不需要你幫忙，我隻需要你在旁邊等著，隻需要你在身邊給我一些信任，隻是這樣而已，你告訴我有多難？”
“……”我閉上了眼睛，腳底突然生了寒意。我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好像……是要發病了。
該死！
看來我昨天喝酒傷身了，最近幾天的情緒都不太好。我基本都沒有注意自己的身體。這會兒似乎也是激動過度了。雖然有簡西斕的戒指，可以保住我的元神，可是少不了要吃點苦頭。
我不能在他的麵前發病……
他看到我那個樣子一定更加不會讓我走了。
不行！
“不要再說了。我已經不想聽下去了。隨便你怎麽說。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已經很不容易了，死過一次的人，都是貪生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讓我好好的活著。”我說完以後推開了他，無情的轉身。
他又一次拉住了我。聲音開始絕望，“你真的要我娶別人？”
“是。”我閉上了眼睛，在他看不到的方向，我已經淚流滿麵。
“好，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我成全你。”他的手指鬆開了我。
我收回了自己的手，落荒而逃。
他終於答應我了，可是我卻沒有預料中的開心，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我們之間，明明那麽真實，可是又和戲劇一樣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