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夜九段
操場上南長之要將淩雲開除。
對於他來說相當於是判了死刑，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結果。
淩雲還想辯駁，這時總教習孔劍走了過來。
“發生什麽了？”
聽見總教習的詢問，南長之客氣的對孔劍講述了眾人私鬥的事。
孔劍眉頭皺起，花白的頭發下抬頭紋疊了好幾層。
看了看李逸等人又看看淩雲，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眸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我看隻不過是幾個小孩子一時胡鬧，沒什麽大不了的嘛？”
孔劍的話令南長之表情一沉。
然後南長之鄭重的說道“總教習，劍府規矩不可破。這淩雲停留在劍徒這麽長時間，久久不能突破，很明顯是不適合修煉的體質。早點開除說不定對他也是好事。”
一句話孔劍麵上略顯為難。
這時許多劍府學員聽到動靜已經圍了上來。
南長之先拿規矩出來說話，孔劍雖為總教習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很難辦。
“這樣吧，我看再給他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是五府較技。到時候學情評測如果他能突破到劍士那就免於處罰。如果不能再開除也不算破壞規矩。
就這麽定了吧。”
孔劍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先按下了，不管兩個月後結果如何，至少已經幫淩雲爭取了兩個月的緩衝時間。
南長之暗歎孔劍真是老狐狸，但總教習高他一級，他終是不能太過分。
李霽雲來到南長之耳邊略微嘀咕了幾句。
南長之眼珠一轉，回說道“總教習，我看不如這樣。兩個月後李逸與淩雲一戰，若是他不能打敗李逸，直接開除。若是能打敗李逸，就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怎麽樣？”
南長之計算著反正兩個月的時間淩雲也不可能突破到劍士。
從身體出現劍元種子律動到成功凝聚劍元種子至少要半年的時間才能凝聚。
就算淩雲現在立即開始進入狀態也來不及。
在這期間還要用富含氣血的凶獸血肉或者草藥補養，最差的家庭也會大魚大肉的連吃幾個月。
就憑淩雲的家境，顯然辦不到。
而李逸卻是已經突破到劍士的強者。
孔劍略一考慮，說道“好，就這麽定了。”
南長之自作聰明，以為淩雲絕不可能打敗李逸，但是孔劍卻另有想法。
圍觀的學員都被南長之驅趕散開，所有人都知道了兩個月後淩雲勝不了李逸就要被開除的事。
眾人議論紛紛，表情不一。
玉虎心中愧疚的為他鳴不平，李霽雲等人則得逞的笑著。
“李逸，你有把握嗎？”南長之看向李霽雲兄弟。
李逸輕蔑的笑道“教習放心，我不僅會親手將他趕出劍府，還要在擂台上狠狠的羞辱他一頓。嗬嗬。”
……
孔劍帶淩雲緩步而行，愁容滿麵。
“淩雲，這回真的麻煩了。兩個月的時間很短，你要加油啊。”
淩雲感激的看向孔劍，他深切的感受到了這個滄桑老人對自己的期待。
“總教習，我會努力的，不會令您失望。”
看了看四下無人，孔劍從懷裏拿出一個薄本偷偷塞給了他。
劍法——九段破空斬。
抬頭四目對視，淩雲驚愕的看著總教習。
孔劍雙眼微眯，縫隙中透著一絲狡黠。
劍法可不是基本劍術，劍府規定要踏入劍士後才有資格學習。
孔劍衝他眨了一下眼睛，放低聲音說道“收好，南長之不是說隻要打敗李逸就行嗎？你這兩個月盡量領悟。哪怕領悟出一招半式也有希望對付那李逸。”
淩雲感激地看著老人。
隻聽孔劍又說道“你盡力就行，這九段破空斬極難領悟。那李逸的兄長李霽雲就是修煉的這套劍法。
花了整整五年時間他也不過才剛練到入門，堪堪將九段全部悟出。
以玉虎那優秀的天賦，加上他體質又十分契合。將近一年時間才領悟出三段。所以……”
總教習意思很明顯，現在給淩雲劍法是趕鴨子上架，無奈之舉。
能領悟多少隻能看運氣了。
……
淩雲心情落寞向著後山走去。
這就是現實，隻有實力才能賦予你地位。別人才會給你公平講道理的機會。
隻依賴外人，永遠不是正道，更不是長久之計。
即便這個人是總教習。
一個劍士在規則中的待遇就比劍徒高太多了。
劍士階別的玉虎是有自己單獨修煉室的，而劍徒階別的淩雲還沒資格擁有。
淩雲感到身體中那種律動迫不及待的要去修煉。
來到後山一個空曠的僻靜處。
淩雲靜心思考，自己隻有兩個月的時間，就算全部用來凝練劍元種子時間也已經不夠。
但是好在自己的劍術基礎夠紮實。
所以他決定聽從總教習的意見，把這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鑽研九段破空斬的劍法，也許能讓自己的實力快速提高。
如果能悟出一招半式，兩個月後打敗李逸還有一絲希望。
淩雲掏出那本九段破空斬，仔細的翻看起來。
……
劍術，劍舞技擊之術。
而劍法，乃是劍術之總要。
不同於劍術隻要勤加練習就能掌握基本套路。
無論任何劍法，非十年八年之功不可大成。
因為劍法需要個人領悟。
這是劍法釋義課上，教習所講。
套路已經不是劍法的層麵。
淩浩然說得不錯，練劍先練拳沒什麽不對。
但是單練拳卻是對劍道的一種誤解，隻能強大這麽簡單。
任何武器都是拳腳的延伸。練劍先練拳是為了讓劍如人體的一部分。
換一種說法，就是向人劍合一之境的探索。
淩雲九歲就達到了劍徒巔峰，身體氣血已然鼎盛又鞏固了四年之久，早已達到凝練劍元種子的地步。
淩雲對於基礎劍術的功底連孔劍都極為讚賞，甚至早已達到人劍合一之境。
所謂人劍合一就是劍者對劍的操控、融合度和手感已經達到醇熟。
手中之劍像是自己手臂的延伸，對於用劍的發力達到收放自如的程度。
一劍刺出，樹上的蒼蠅直接被劍鋒貫穿身體，但是樹皮上卻不留半點痕跡。
舞劍做到真正的如臂指使，運劍的力道已經精確到毫發之間。
這是一個真正劍客入門的要求。
修為停頓的四年裏，淩雲從未放棄刻苦修煉。
人劍合一，早已運用自如。
半個小時後，淩雲收起秘籍。
雙腳微微分開，持劍而立。開始一招一式的認真演練起九段破空斬。
腦海中一幅幅圖畫閃現，手中的劍招不斷變換，劍刃上浮光掠影，身形翩若驚鴻又如鷹擊長天。
之前體內的絕脈之毒令他無法突破。
現在絕脈之毒已經被逼出體外，氣血通暢，精力十足。
淩雲緊盯麵前一棵大樹，目光凝聚劍尖，餘光覆蓋大樹整個樹身。
眼，劍，樹三者始終保持在一條直線上。
腳下步法時而前踏後退，時而又交錯橫移。
無論怎麽移動都隻抬起半隻腳掌，擦地而動始終保持重心穩定，腳步輕靈。
這是基礎劍術中的步法，蝴蝶步。
一眼二足，正是基礎劍術中戰鬥的要訣。
淩雲能躲過淩浩然的致命一拳，靠的就是這一眼二足的紮實。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已經過去。
點、刺、撩、崩之間劍光閃爍，舞動中的淩雲忽然停下身形，訝然的看向自己的雙手。
就在剛才，他將九段破空斬的第一段成功地施展了出來。
而且……似乎並不難。
他狐疑的停下了動作，再次施展九段破空斬第一段。
結果依然是毫無難度，順利地就像是練習過千百遍。
但是他很確定直到今天之前，自己從未修習過這本劍法。
這讓他心中既興奮又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是半路突然撿了個沉甸甸的金元寶，拿在手中。
得來的太容易，怕丟失的主人很快找回來索要。
恐怕不是自己的錯覺吧？
盤膝坐地重新拿出那本秘籍細細翻看。
九段破空斬第一式。
果然，自己施展的劍式與秘籍中描述完全相符，甚至可以用完美來形容。
淩雲眼中閃耀興奮的光芒，平複下加劇的心跳。
懷著忐忑的心情將秘籍收到懷裏，再次擺開架勢進行第二段的修煉。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周圍一片寂靜。
達到劍徒巔峰後，武者的視力在黑暗中比一般人強上許多。借著皎潔的月光勉強也能在夜裏修煉。
月色下，練習中的淩雲忘記了時間，隻覺得腦海一片空明。
他越練越是暢快，渾身血氣相載隱隱有凝成勁道的趨勢。
第一式，第二式……破木斬，破石斬，破金斬，第八式破城斬，第九式破空斬。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黑夜中隻有劍刃上的清冷寒光偶爾一閃。
修煉劍法中的淩雲終於將身形慢慢停了下來。
九段破空斬，此時淩雲已經將九段全部領悟而出。
但是他的心卻漸漸涼了，絲毫興奮不起來。
從九歲開始，教習曾無數次在課堂上警告。
習劍者最忌諱的就是急功近利，因噎廢食。所謂欲速則不達，領悟劍法講究的是沉穩的心態。
劍法要想大成必然要經過數年苦練，下苦功，沒有長時間的錘煉不可能取得成就。
可是就在剛才，僅僅一夜之間，淩雲卻將九段破空斬盡皆領悟。
九段盡皆領悟不說，甚至似乎還掌握了每一式的真髓，達到劍法小成境界。
這讓年僅十三歲的他心裏一陣不安。
教習口中急功冒進的劍者有之，但重則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場，輕則修為停滯不前永遠無法突破。
天下沒有一蹴而就的劍者，這是常識。
青鋒劍府哪個學員練劍不是以數年計算？旁人沒有數年時間都別想入門。
“難道我走火入魔了？嗯……不像。我施展劍法時明明腦海中一片清明。
那麽說……難道我是修煉劍道的天才？”
但是整個大陸也沒聽說過這樣的天才，自己的修煉速度太不可思議了。
況且自身修為還停留在劍徒階段呢！
思慮良久，這種事情別說自己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就是總教習孔劍知道了，怕也會驚掉下巴的。
找不到答案，淩雲無奈，隻能舉劍繼續操練著劍法，尋找解決心中疑惑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