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5E37 隔空對狙
那裏是一棟比腳下這棟還要高出十層的樓，樓頂剛剛有一道反光閃過。
楊北辰原本五感就要比其他人強上那麽一些，否則當初異變開始時在墜車的橋下聽不到引擎看不到飛機，在韶州市也聽不到外麵管道的漏氣，在北塞市遇到雷暴時也不會精準捕捉到閃電的軌跡。如今，他的軀體被納米蟲改造後，原本就已經靈敏的五感再上一層樓，幾百米內哪怕是非常細微、非常迅速的一點動靜，都可以被他捕捉到。
剛才由於沒有下雪，火山灰遮蔽的空微微有一點亮光。在自己被狙擊的時候，對麵高樓上就像是鏡子在眼前晃了一秒般驟亮了一下。熟知槍械的楊北辰很清楚，那不是鏡子或是窗玻璃，而是狙擊槍上的瞄準鏡。
他沒有聽到明顯的槍聲，判斷對方或許加裝了消音器。想到這裏，他又開始懷疑起對方的身份。
如果對方同為感染者，完全不用顧忌會產生聲音，更何況下麵的感染者還是它手下的工具，根本沒必要擔心它們會轉火襲擊自己。
那麽，難道對方是別有用心的人類嗎？
雖楊北辰很讚同李映澤的全員結盟，他也相信在關乎人類存亡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成為同伴，但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世界上總有那麽幾個腦子不正常的人，整想著不是如何與同伴互助互利存活下去，而是末世之中如何渾水摸魚統治世界。
這仿佛是一條定理，無論哪部電影哪本，總會見到這樣的人。
楊北辰想了想，又覺得沒法太過肯定。
考慮到浮橋市出現了會擬聲引誘人類的感染者，楊北辰考慮到了第三種可能性——對方是個懂得戰略戰術的感染者，把自己偽裝得讓其他人誤以為是人類。
可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離間！
當前局麵，人類避難所各自為戰，每個避難所都相對勢單力薄，這樣感染生物才能利用自身數量優勢攻破據點。但是，如果人類團結統一起來，那麽力量將會壯大，隻知道蠻衝的感染生物勢必會被反攻消滅。要知道，人類雖然有很多缺點，但最大的優點就是會學習會用工具擁有創造力。隻要他們都知道了感染生物畏懼高溫的弱點，再加上足夠的物資、技術與人才，總有辦法弄出高溫整死對方。
不過，萬一人類意識到，自己當中有一個異類，想要控製感染生物稱霸世界呢？
他們必然會在暗中提防猜測，到底是誰想這麽做。
一旦生出了猜疑的種子，那麽其他人的種種作為，在另一方眼裏都容易被曲解。
誤會將愈演愈烈，最後變得不是誤會，雙方決裂，開始內鬥。
而感染生物就可以趁著漁翁之利將兩方全部吃下。
“好一招一虎殺兩羊。”楊北辰低聲道，從地上回收起箭矢，順勢躲在了樓頂空調外機的後麵。
他現在還有四支燃燒箭，對方彈藥存量不詳，雙方相距約三百米。
對方占據了高點，自己則處於地處。
現代複合弓由於款式不同，射程也略有不同。
一般而言，複合弓的有效射程都在兩百米左右，如果采取拋射的姿勢會更遠。曆史上，有些弓的射程能達到四百到五百米，極端情況下甚至還有一千米的傳聞。
複合弓的射程，和其磅數有著關係。磅數越大，箭矢初速越高，射得也就越遠。楊北辰一邊調整弓上的磅數螺絲，一邊掂測著當前重量。當他把螺絲擰到最大時，複合弓估測在九十磅左右。
應該差不多了吧？
先前，楊北辰在幫助海鷗號突圍的時候，回收了一些沒有完全燒毀、但已經沒法再次點燃的箭矢。他挑出一支，算出適合的角度，向著那棟樓射了出去。
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伴隨重新降雪而來的風讓其彈道產生了微弱的偏移。最後，那支箭落在樓頂下方約三米處，看起來完全沒造成什麽威脅。
不過這一次試射，已經讓楊北辰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所有數據。
他微微再站直了一些，整個上半身露在掩體外，搭上一支完好的燃燒箭。
對麵又有風聲響起，他迅速下蹲，空調外機頂上隨著一聲促響留下一道彈痕。
楊北辰微微一笑，果然根本不用擔心對方逃跑。
假設對方真的是一個懂得離間戰術的感染者，自然能看出楊北辰的重要性。如果沒有他救場，也許地鐵站根本撐不到現在，對方也可能因此答應和楊北辰結盟，讓人類的避難所勢力再次壯大。如果能鏟除掉楊北辰，那麽人類方就會少一個推進結盟的重要人物。
因此，它一定會找機會，盡全力將楊北辰格殺於此。
楊北辰將計就計，以自身為餌，將這個威脅度非常高的敵人拖在原地，然後再找機會除掉它。
通過對方三次射擊，楊北辰心裏已經十分清楚對方的位置，剩下的問題就是怎麽才能打到它。
楊北辰露出一雙眼睛，左右迅速張望，觀察路況。
自己所在的樓與對方所在的樓之間隔了至少兩條街，四周沒有更高的建築，最近的第二高的也離他有十米左右的距離、五米左右的高度差，樓頂鋪滿一層厚厚的積雪。楊北辰隻有兩個選擇，要麽站在這裏和對方互相狙擊，要麽穿過那些低矮的建築抵達對方樓頂。
可以的話，楊北辰不想離地鐵站太遠，防止策應不及。
但是，如何才能射中對麵呢？
如果箭矢的初速再高一點，角度再調整一點……
楊北辰調動體內的納米蟲，短時間內右臂與後背的肌肉得到飛速強化，拉力比剛才幾乎翻了個倍。他貓著腰向後退了幾步到台門，突然直起身加速衝刺。
在他直起身的刹那，對方樓頂的狙擊鏡似乎又閃了一下。
楊北辰毫無畏懼地直線加速，很快就看到了迎麵而來的子彈。他舉起弓一揮，弓柄精準無誤地將子彈格開。緊接著，他點燃鎂條，搭上燃燒箭，跑到樓頂邊緣一躍而起，箭矢朝著空射出。
那點火光仿佛一道流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對方樓頂上。
樓頂上亮起一團火光。
楊北辰墜落到對麵十米遠高度差五米的建築樓頂的積雪上。
強化之後，這點距離與高度根本摔不死他。
楊北辰起身，望著那團漸弱火光。
他沒看到對方的身影，但認為有必要去確認一下對方是否真正被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