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4E22 大膽想法

  隧道內的道路也覆蓋著一層積雪，楊北辰推測可能是風從兩側出入口帶進來的。電源供應的正常線路早已中斷，隻有紅色的應急燈在閃爍，牆壁上由於先前地震造成的裂縫若隱若現。每閃一下，燈光便黯淡一分，看樣子也支撐不了很久。


  隧道淨空五米，剛好能容直升機飛進去。路上殘留著一些車輛，楊北辰從積雪上的車轍判斷出異變發生後曾有大輛汽車滯留在隧道內，管理人員派出了拖車將它們拖走，但因為後續的事態發展拖車沒法行動所以還剩下了一些。


  好在殘存的汽車沒有把道路完全堵死，相互之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讓直升機有餘地周旋。楊北辰匆匆掃視了幾眼，忽然對金啟明道：“你能不能把汽車油箱給打穿？”


  “那樣不會爆炸嗎？”金啟明反問道。


  “你想多了，一發子彈，根本爆不了。”楊北辰道。


  金啟明半信半疑，架起49，精確瞄準油箱蓋，在直升機掠過的時候將其打出一個孔。裏麵的汽油沿著孔流出來，聲音吸引了少量雕鴞注意，但遠遠比不過直升機的引擎聲。


  楊北辰打量了一眼，隧道長度目測在三百米左右，寬度為六車道。在離隧道入口約兩百米處，停著一輛半掛式的然氣運輸車。它仿佛緊急刹車過一般，呈四十五度角占據了三條車道；而在它隔壁，一輛被連帶逼停的麵包車斜著跨了兩條車道，隻留下中間一條車道的寬度讓直升機通過。


  “能過去嗎？”楊北辰問道。


  “有點困難。”辛玉衡道。


  “我去挪車。”金啟明自告奮勇。


  他觀察了一番，拉開門跳出去，就地滾兩圈後站起來，借著直升機引擎聲的掩護跑到然氣運輸車的駕駛室裏。


  金啟明檢查了一圈後，發現然氣運輸車的引擎點不著了。


  他隻好轉入麵包車的駕駛室，沒想到它也熄火了。


  金啟明手忙腳亂地從儀表盤中扯出兩根線，學著電影裏將線頭碰在一起。


  毫無反應。


  他不死心，又試了幾次。


  終於，在第六次嚐試後，麵包車的引擎聲響起來了。


  金啟明立刻駕駛麵包車往前走，讓出右側三條車道，行駛的途中破損的後門墜落，露出裏麵裝載的藍色氧氣氣瓶。直升機緊隨其後，從然氣車的邊緣掠過。在這一瞬間，楊北辰看到了氣罐上的LNG三個字母。


  當年，楊北辰還在物業公司上班時，曾經在某堂講座上被科普過然氣的各種字母縮寫。LNG代表的是LiquefiedNauralGas，即液化然氣。它是通過常壓冷卻成液體的方式，將然氣儲存在容器中。液化然氣在重新變回氣態後會急劇膨脹，一立方米的液化然氣能化成六百二十五立方米的然氣！


  這麽一罐氣，再加上麵包車上的氧氣瓶與隧道的地形……


  楊北辰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然氣的爆炸極限是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五，也就是當然氣在空氣中的濃度達到此數值之間就會發生爆炸。


  “你們誰有金啟明的聯係方式？”楊北辰問道，同時用手指了指前麵麵包車裏的金啟明，做出打電話的手勢。


  不懂華文不代表看不懂手勢，亞曆克斯立刻向貝蒂討來了電話，然後撥通自己的號碼。


  先前金啟明借他的手機給楊北辰打電話後，一直沒有還給自己，他也因為船上的感染者忘記了這一茬。亞曆克斯不知道金啟明有沒有給手機充過電，隻希望自己的手機真能像廣告裏的那樣超強續航超長待機。


  一聲鈴響後，電話通了。


  亞曆克斯把手機遞給楊北辰，楊北辰接過後就：“阿金，找個地方停車，然後打開後門的氧氣瓶，瓶嘴記得對準隧道內，然後打開車載音響，上飛機。”


  金啟明雖然不懂楊北辰的用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照做了。


  直升機從他身邊擦過的刹那，楊北辰開門，金啟明跳起，貝蒂與亞曆克斯把他拉進艙內。同時楊北辰從貝蒂手裏拿過一支烏茲，對著後方然氣運輸車的氣罐就是兩槍。


  氣罐被子彈打穿，液態的然氣流出來。環境氣壓的下降讓液化然氣開始氣化，然氣運輸車周圍逐漸升起一片白霧。


  被感染的荒漠雕鴞不知道白霧是什麽東西，若無其事地從中穿過。


  當它們路過麵包車時，車載音響的聲音仿佛對它們更有吸引力，一大半荒漠雕鴞圍著它轉圈，剩下的一半繼續追擊直升機。


  “辛玉衡，接下來的事很危險，”楊北辰道，“我們出了隧道後立刻下機，你用螺旋槳對著隧道內吹風。當我叫你跳，你就立刻跳。”


  “好。”辛玉衡道。


  直升機飛出隧道另一端後，其他人先下機，在楊北辰的指引下迅速翻過路基，躲到附近的山上。楊北辰則站在原地，等待時機。


  辛玉衡將直升機橫過來，接著九十度側身，旋翼對著隧道，如空調風葉一般往裏麵吹風。氣化的然氣和氧氣瓶裏的氧氣被氣流裹挾，打著旋逐漸混合在一起。


  楊北辰看時機已到，拿起手機，發出一條短信。


  辛玉衡收到短信，隻有兩個字：“撤退。”


  他立刻拉開艙門跑出來，楊北辰拉著他躲到眾人藏身的地方。


  直升機短暫懸停了一段時間後，墜落在地上。旋翼與地麵接觸後被強行折斷，折斷的翼片在慣性的作用下旋轉著飛進隧道內，與隧道入口附近的金屬車身刮擦冒出火花。彌漫在隧道內的然氣早已到達爆炸極限，火花產生的瞬間，立刻膨脹成一團耀眼的火球。火焰在隧道內急速蔓延，引燃了地上的汽油，又順著泄露路徑引爆了車輛。荒漠雕鴞被汽車的爆炸聲吸引飛向那邊，但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內，一聲巨響炸起，火光充斥隧道，隧道兩側出入口如噴火的巨龍般吐出兩道火舌。


  閃爆。


  閃爆產生的衝擊波將汽車殘體轟出隧道，扭曲了隧道附近的道路護欄，折斷了洞口處正對路麵山坡上的樹枝。楊北辰等人躲在山坡的背麵，雖然沒有受到直接傷害，但也感到背部傳來的震感。


  巨響之後，一聲更大的響聲將其覆蓋，由於地震影響導致結構穩定已經出現隱患的隧道頂部與兩側發生塌陷，大量岩體向中間擠落，頃刻之間將隧道堵死，石縫之間幾點火光逐漸變得微弱。


  楊北辰等人過了幾分鍾，才心翼翼地探出頭。


  一隻感染鳥類都沒有飛出來，在閃爆的那一瞬間，它們就死了。


  不過，自己的退路也堵死了，附近也沒有別的岔路。


  所以，他們沒有選擇，隻能朝先前的方向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