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3E022 寒潮前鋒
無論是還在外麵的，還是躲在屋內的，所有人都聽到上空不停重複的那一句話。
有人迷茫，有人不信，也有人立刻往最近的建築裏跑或是翻箱倒櫃找能生火的東西。
無人機群一直飛到五羊火車站上空，原本的五羊火車站大部分地區已經在水下，站內的人已經轉移到附近的高層建築內。聽到無人機的提示後，有很多人都不太相信，但也有一些人開始行動。
其中，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從口袋裏摸出電話，撥通一個號碼：“喂？橘原嗎？鵬城那邊怎麽樣？聽我，氣象預報不準，寒潮提前來了，你快點做好……”
“喂？我在聽……喂？你還在嗎？喂喂喂？”
“噢該死！我看到一大塊冰！”
“什麽冰？”
“我沒時間了，如果我不幸凍死、你能活著回去，記得幫我照顧我家那條狗……”
西裝男子被夾在驚亂的人群中，電話脫手落地，再也找不到了。
所有人都看到，一片巨大的冰層正從北麵蔓延而來，凡是冰層跨過的建築，外牆毫無疑問都凍住了。有些建築的破損沒有及時補上，寒氣便從洞口鑽入，就好像西裝男子對麵隔著幾條街的那棟樓。西裝男子親眼看到，樓內牆壁、地板和花板也凝出白霜，一些飼養在內的貓狗來不及逃離，幾個呼吸間便凍僵了。
“保持秩序！不要亂跑！”救援隊的人員喊道，然後又向其他隊員發布命令，“快，看看哪裏有破損，趕緊補上！”
“不要擠！”
“讓開！”
“火！哪裏有火！”
提前來臨的寒潮讓大家有種始料不及的感覺，因此本能地感到驚慌。
先前突然開始下雪的時候，大部分人離死亡還遠，加上救援隊及時趕到，因此他們沒什麽特殊的危機感。
後來被地震波及，雖然慌了一下，但並沒有造成太大破壞，因此很快就安心下來。
再後來海嘯來臨，但提前有了預警，所以好歹也有一點心理準備。
但現在，所有人都覺得自己離死亡是如此之近，情報錯誤帶來的落差更加加劇了眾人因心理準備不足而產生的恐慌感。
那些救援隊員們強行鎮定下來，一波人去維持建築內的秩序，另一波人緊急查漏補缺。很快，有人看到某塊玻璃有裂紋，趕緊拆了桌椅補上去。
經過救援隊員的努力，大部分人總算是安定下來，但仍有少部分人趁亂離開了建築。
也許是被恐慌感衝昏了頭，他們居然想跟寒潮比速度，趁著寒潮過來前往南邊跑，對無人機群的告示視若無睹。
西裝男子也被卷到了樓下，被幾個人卷著帶上一艘救援隊的船。領頭的那人發動船隻，急匆匆地開向南邊。但寒潮的速度顯然比他們更快，冰水分割線很快就追上了船尾。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幾個人跟瘋了一樣，有的居然跳下船，以為在冰層上跑幾步就能回到建築裏。
但他們沒有跑幾步，就虛弱地跪到了地上，身上全是白色的霜紋。
西裝男子搖頭，苦笑，看著身下的水麵凝結成冰，感受體內的血液逐漸變冷，最後變成一座凝視著南方的冰雕。
冰水分割線越過五羊火車站南邊的芝蘭湖公園，什麽民樂古橋、芙蓉三醉、紅雲拂翠、西苑盆韻……統統變成冰層下的標本。
無人機群在即將接觸寒潮前鋒時，轉身返程。
越來越多的人看到遠處冰封的場景，相信無人機的告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積極自救。
“快點！快到屋裏去！”
“別呆在水裏了，船上這裏還有個位置！”
“快看，……上的灰在打旋！”
所有還在水裏的人掙紮著爬上最近的船，滿載的船隻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附近發建築。在五羊市中心城區，不缺各種高層寫字樓，因此那些船沒有走太久就找到了合適的藏身處。位於南邊略偏中心的區域，船隻紛紛擠進較高的學校建築或是住宅區的高層公寓裏。原本就呆在那些室內的人有的趕緊上來幫一把手，也有的明哲保身隻是稍微往邊上讓了讓位置，但卻沒有人想將他們驅趕出去。
或許，大家都意識到了，越是危機時刻，越要團結一致。
那些趁亂搞事的，一般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入世之後，那些人也顧不得還在外麵的船隻，直接把各種出入口全部封住，連一條窗縫門縫都不留下。
“空調！快開空調！”
“你傻啊？海嘯後都停電了！”
“那怎麽辦？對了，火！生火！”
所有人開始自發想辦法獲取熱量，有些人員密集的地方就你挨我我挨你，大家擠在一起互相取暖；有些比較空曠的地方，就有人開始找一切可燃物點火取暖。
在他們忙碌的時候，寒潮從屋外掠過，玻璃被冰霜模糊，視野裏仿佛隻剩下白茫茫一片。
那些活著的人，不由感歎自己真是命大。
同時，也在心底默默感謝無人機喇叭裏的那個聲音。
而在水芝山港附近，當無人機群全部返回後，溫炎按照楊北辰的吩咐關好集裝箱門，然後迅速回到艙內。
“接下來怎麽辦？要逃嗎？”溫炎問道。
楊北辰揉著眉頭，從目前的狀態看，僅僅是寒潮前鋒，所經之處就已全部凍結。如果寒潮真正的中心區域來臨，地表的溫度將會下降多少？
就算現在往南走，但貨船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寒潮推進的速度，如果自己遠離陸地又被冰凍困住，那樣將會提升自己的生存難度。
眼看寒潮就要推進到自己這邊了，楊北辰突然靈光一閃。
為什麽，不能把船開進室內？
通常而言，港口會設置許多建築，用作倉儲、維修、管理等用途。有些比較大型的港口，甚至還會有造船車間。造船車間原本就很寬敞，如果海嘯沒有摧毀，也許能容得下自己這艘貨船？
“這附近哪裏有造船的車間嗎？”楊北辰問道。
“北邊有一個造船廠，就在高校城附近。”柳依雲快速完成了檢索，回道。
“不行，現在往北走，會更快接觸到寒潮。”楊北辰道。
“那就南邊，”柳依雲道，“南側，南灘港，有大型倉儲、造船基地、維護設施。”
“行，那就快往南邊走！”楊北辰道。
辛玉衡心領神會，立刻開始操作。
【使之舟】調轉船頭，逐漸加速，朝南灘港的方向駛去。
與此同時，就在貨船啟程後不久，寒潮前鋒的冰水分割線，已經登上了箍圍島！